<
    好个袁师叔,不等石球落地,右足倏的前探,一沉一引,将球稳稳停在脚背正面,复又颠起,换左足停下……如此周而往返、双脚并用,连续颠球数十下后,足尖一勾,将太极球挑起,用右掌托住,兀自神定气闲的扫视了我们一圈。

    所有的人都张大了嘴巴,舌头都耷拉了出来,整个院落一片寂静,入耳的只是夏日梧桐树上的知了鸣叫声。我只觉得周身灼热,心中有一股强烈的冲动要立刻向他求教太极球的掌控方法。当下深吸一口气,将电流内力汇入脑脉,使神明澄清,我这才清醒过来,对师叔钦佩的五体投地,深鞠一躬说:“师叔,以后请您一定要指点我。不过,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刚才您提到了两个人,一位叫方有为、一位叫桑原达,他们究竟是谁?在那里踢球?”我此话一出口,众人这才从惊诧中回转过来,个个摇头感叹不已。

    袁师叔沉思片刻,说道:“嗯……方有为是武式太极拳的传人、方敬人的独生子;桑原达是杨式太极传人桑鲁的独生子。方敬人和桑鲁是我的好兄弟,二十年前我们一起来到了意大利,曾经同甘共苦。我今年是51岁,方大哥比我大三岁,他是32岁结的婚,次年有了孩子,这样算来,方有为也有22岁了。而桑鲁比我小两岁,是内蒙古人,生性豪爽,他结婚结的早,儿子桑原达今年也有23、4岁了,脾气和他老爸是一模一样。”

    袁敏在一旁嘟着小嘴,娇嗔道:“爸爸,你好坏,我怎么不知道原来你也喜欢踢足球,竟然一直瞒着我。哼!不理你了。”

    袁师叔苦笑道:“二十年前的中国,国内并不重视中医药和太极拳,我的许多医院同事都被迫改行做了西医,是当时中医药界的一大损失啊!我和方大哥、桑三弟拖儿带口的来到意大利,一方面是为了将中医和太极拳这两样国粹在遥远的西洋发扬光大;另一方面也是不愿各自的家传医术就此湮没。我们初来乍到这里,经常一起切磋医术、拳艺,互相勉励,进步都很快。赶巧哥仨儿个个都是球迷,业余时间除了练拳,也会凑队去和意大利人踢足球。踢着踢着,就将耍太极球的原理运用到了足球上,三人协力同心,创出了这些技艺。后来,大家各自有了自己的事业,方大哥一家三口去了贝尔加莫市;桑三弟则去了南方的那不勒斯,但彼此至今仍保持联络。最近还一直发发电子邮件、打打网络可视电话,呵呵。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就不大踢球了,你们这些小辈才没有机会看我耍太极球。今天正好小常来,也算是活动活动筋骨。嗯……方有为是加盟了贝尔加莫当地的亚特兰大队,踢的是边锋;桑原达则加盟了那不勒斯队,踢的是中后卫。目前两个人都不怎么出名,可能是年纪尚轻,修为还比较低浅。”

    我知道,亚特兰大是今年刚升入意甲的升班马,队内几乎没有什么大牌球星;而那不勒斯则在近几年一蹶不振,难现当年马拉多纳所在时的辉煌,陷入了意乙的泥潭而不能自拔。小方和小桑在这样的队里,自然很难出名,国内也几乎无人知道他们的名字。当下急声问道:“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加入意大利国籍吗?”

    袁师叔肃然道:“我当初就与他们的父亲约定,无论彼此在异国他乡取得了何种地位成就,有一件事是万万不可以做的,那就是脱离中国国籍!连姓名都不是老祖宗的了,还谈什么炎黄子孙?头可断、血可流,否认自己是中华儿女之事万不可为!当然,可能我有些偏激了,思想也有些保守,但我想小方和小桑也一定还是持有中国护照,这一点是无疑的!”

    我心里甚是欢畅,又多了两位同道中人,如果将来他们都有机会加入中国队的话……哎,想想都令我兴奋无比,决定日后有缘一定要亲自去会会他们。

    告别的时刻终于到了,我留下了地址和新申请安装的电话号码给师叔,并宣称自己会经常来这里向他求教太极足球原理的。袁师叔则让小唐和袁敏送我去地铁车站,并与我道别。

    袁敏似乎以为她父亲夸大了我的功力,所以还是一副很不服气的样子。出了红漆大门,她便气呼呼的走在了前头,而我和小唐则并肩紧跟在她身后。说实话,从背后看上去,小敏身材确实高挑、再加上面容姣好,我倒是很想看看她的舞姿,那一定很美!只可惜她对我爱理不理的,我也不好意思开口提什么要求。当我们接近相邻的那家餐厅时,她突然停住了脚步,侧身疾速用右肘向后一扫,左拳却借助右肘的掩护悄无声息的向我小腹袭来,这一式叫做〈肘底看锤〉。这丫头,人虽然美,个性却甚是泼辣“野蛮”;只不过她功力甚浅,仅通晓拳式而未意会拳理,太过拘泥于招式。在她停步右肩微抬的一瞬间,我已猜到她要使用这一招来袭击我,当下一式〈云手〉,后发先至,阴阳劲互缠,左掌抓住了她右肘,右掌擒住了她左手,牢牢抓住……然而就在我的右手甫一接触她柔嫩的左手肌肤时,不禁浑身微微一震,一种微妙的感觉便似电流一般冲击着我的心脏,但我知道那不是自身的电流内劲影响,而是一股来自于异性的“电流”。

    小敏也是娇躯微颤,晕红着双颊狠狠的瞪着我,使劲的挣扎,想脱出我的“魔爪”,一番徒劳后便“咬牙切齿”的说:“放开我,你个流氓,你……放开!”

    哗,谁偷袭谁啊,还骂我流氓?小唐在一旁圆睁双眼,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呆立当场。我微微一笑,正待放开双手,突觉一股异常怪邪的气场向我的周身袭来,心中一凛,双目灌注闪电劲力,侧头望去……却见从那家著名餐厅里缓缓走出来一名身着传统印度服装、头戴大白帽的极为瘦削而且双臂双腿奇长的印度男子,他双手十指正挽成一个奇异的印结,一脸诡笑的盯着我们。我于瞬间想起了这可能是古印度婆罗门教派传下的〈三脉七轮〉的神奇内功。该教派主要以〈瑜珈功〉闻名,讲究“静坐冥想”,强调“禅定”,但据说功力深者无论是坐、站、行、止,都能调息、调身,并结合〈三脉七轮〉脉轮劲气与手印结节,将内功释放出来。

    我与那印度人四目相对时,倏觉那股气场迅疾散去,而那人又诡异的一笑,转过了身去。此时从餐厅里又鱼贯走出来几名商人打扮的象是小日本的黑衣男子,其中有一个老头的面容很是熟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突然,一阵剧痛从我的右手传来,我忍不住“啊”的叫了一声,松开了双手,放开了袁敏。抬起右手细看时,却见手背上留下了两道清晰的牙齿咬痕,几乎深入肉里,渗出了几滴血液。原来小敏见我始终不肯放手,就狠狠咬了我一口,我知道自己也有不是,不应该抓住她不放,便也不是很介意。

    小敏白了我一眼,转身径自折回了自己家里。小唐则一脸尴尬的盯着我,不知所措。我耸耸肩,甩了一下右手,却又见到那名黑衣小日本老头侧过头来向我瞥了一眼,竟是微微一皱眉头,嘴角略一抽搐,面色铁青的回转了身去,紧随着那名印度人而去。

    我指指那家餐厅,问小唐:“这家餐厅叫什么名字,怎么整个建筑外观这样古老?象是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来这里用餐的人也都很奇怪。”

    小唐搔搔头皮说:“嗯,这家餐厅叫夸托罗切恩特,是从15世纪的修道院改建而成的,所以很古老。这里面的厨师、招待,很多都是从南美和印度过来的,所以有些古怪,不过据说东西是很美味的。”

    我点头表示会意。在地铁站与他道别后,我忽然想起了那个小日本老头是何人了。是荒木那个家伙,那个号称世界空手道协会黑带九段和裁判委员会成员的家伙!曾经在东京的银座道馆与我握过手还被我电了一下。这个畜生,来这里干什么?我心里陡觉一股不安……

    18点左右,我回到了家里,却发现叶子躺在沙发上已经沉沉睡去。我想可能是她中午在餐厅里干活累了,回来后又想等我,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我将空调的冷气关小一点,盖了一条薄毯子在她身上,爱怜的轻吻了一下她的面颊,正待去厨房准备晚餐,却听得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便慌忙闪电加速至电话旁,一把抓起电话,防止铃声将叶子吵醒。对着话筒,我用英语轻声问:“喂,是谁?”心里却奇怪自己刚装上电话不久,知道这个号码的人少之又少,究竟是谁?

    “是我,苏姗娜,我想见你,可以吗?”

    “你在哪里?”

    “我在你家的楼下,靠近运河这面。”

    “就你一个人?很危险啊!”

    “不,还有库切亚尼在附近保护我,你能下来吗?”

    我略一思索,侧头瞥了一眼兀自沉睡的叶子,便点了点头说:“好吧,我马上下来。”

    我出了大门,折到南面的运河旁,果然见到苏姗娜正站在相邻的一家首饰店门口,见到我微微一笑,向我招了招手。我环顾四周,瞥见了高大威猛的保镖库切亚尼站在对面的一家烧烤店门口,正警觉的东张西望。

    我缓步向苏姗娜走去,今天的她,穿着这个夏天米兰最时尚的紧身连衣裙,显得身材婀娜多姿,很是美丽。突然,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传入了我的耳际,我于一息间将闪电劲力注入双目,向声音的来源所在望去……却见一辆摩托车将引擎调到了最大,以飞快的速度向着街边的苏姗娜驶去!我心知不妙,劲随意转,灌注于双足经脉,身形如离弦之箭窜出,向苏姗娜扑去……而在这一瞬间,飞奔中的我注意到了那名骑在摩托车上头戴钢盔的黑衣男子从怀中掏出了一把亮闪闪的匕首,在接近苏姗娜时,向她的面颊上划去……

    第八十二章替补发威

    电流在我的经脉间激荡,瞬间集注于双足底〈涌泉穴〉,身形借力疾速纵出,在那刀刃触划到苏姗娜面颊前的电光火石的一刻,一把抱住了她翻滚至地上,化险为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