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逃的科鲁番大军如丧家之犬，毫无章法，四散溃逃。
大军不怕少，怕的是群龙无首。
眼下，科鲁番丢弃的大军足有七八万人。
若是能组织起来，先不说能不能有效抵御铁甲营，以及骑兵的屠杀，但至少……应该很抗揍吧。
别说七八万人，就算是七八万头猪，横冲直撞起来，也是很难对付的。
但是，憋屈的是，这七八万人群龙无首，四散溃逃。
若是有首领在，他们按照令旗奔跑逃命，进退有序，整齐划一，尚可有一线生机。
至少，逃跑的速度会加快。
可是，现在呢？
科鲁番跑了。
科鲁番手下那些将军也逃掉了。
这七八万的大军，成了散兵游勇。
没错，七八万人也是散兵，也是游勇。
因为，他们毫无章法。
没有将军的指挥，造成的后果很严重，很糟糕。
七八万人像是无头苍蝇，乱七八糟的逃跑。
你撞我，我撞你。
很内卷。
反而拖延了逃跑的速度。
他们就像是粪坑中的大蛆，蛄蛹蛄蛹好半天，你纠缠我，我纠缠它，半天也爬不出几步路。
好不容易从一群群大蛆中间挤出来，刚好就被甲尔巴等人从侧面一刀给宰了。
太无奈了。
西玛见此血淋淋一幕，看得直皱眉头：“燕大人，准许他们投降，饶他们一命吧。”
燕七冷笑：“将我换成科鲁番，将这些逃兵换成我们大华的军队，你猜，科鲁番会不会允许他们投降？”
西玛无言以对。
因为，他可以肯定，科鲁番定会大开杀戒，不可能让他们投降的。
西玛憋了许久，幽幽道：“大华，是仁义之师……”
“少来这一套！”
燕七一听此言，火冒三丈，立刻打断西玛的话，横眉立目，威严赫赫：“大华就是被仁义二字给束缚了手脚。”
“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我，从我开始，从我领兵大华开始，但凡与突厥王庭大军对战，仁义二字，在我的兵法字典中扣除。”
“凭什么突厥王庭对我们大华狠辣冷酷，我们却要对突厥王庭保持仁义之心？凭什么你对我扬起明晃晃的战刀，我却要对你报之微笑？西玛，你能说出个道理来吗？”
西玛能说出什么道理？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憋了许久，西玛道：“那个……燕大人可以招降这些人，增加玫瑰郡主的战斗力，不是更好吗？这叫两全其美……”
“两全其美？”
燕七冷笑：“第一，他们是科鲁番的嫡系大军，既然是嫡系，那怎么会投降？纵然投降了，我会信任他们吗？”
“第二，慈不掌兵！大捷未定，乾坤未决，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我的严苛。”
“就凭这两点，我怎么会放过他们？”
西玛闻言，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除了科鲁番带走的那三千亲卫军，加上那些将军，其余十五万大军，死定了。
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即使，这些人投降，燕七也不接受。
太狠了。
西玛有种绝望的感觉。
燕七看向西玛，幽幽一声叹息：“你竟然还在替这些韭菜大军的性命担忧。难道，你不应该想一想西马家族百万族人的生命吗？”
西玛一惊：“燕大人什么意思？这关西玛家族百万族人什么事？”
燕七道：“还能是什么意思？科鲁番刚才不是说的很明白吗？他要上报突厥王庭，说你投敌，是个大大的间谍。他之所以兵败，都是因为中了你的诡计。”
“你猜，莫斯看到这封书信，该怎么做？以他的凶狠残暴，会不会将你的百万族人给宰了？”
“啊？”
西玛惊得一声大吼：“莫斯一定会干的出来，他嗜血残暴，以此为乐，怎么会放过这次弑杀的机会？”
燕七耸耸肩：“所以啊，我才调侃你，你竟然还有心关心科鲁番大军这些韭菜的死活。这些韭菜与西玛家族百万族人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那可是百万族人哦。”
西玛一听，急的汗毛根根竖起：“哎呀呀，我竟然忘记了这一点，我太蠢了。我现在就给西玛家族在的突厥王庭的那几位伯克和贝格发送消息，让他们立刻撤出朝廷，早做防备，以免不测。”
燕七摇摇头：“现在发消息？可惜晚喽。”
西玛冷汗淋淋：“怎么就……怎么就晚了？”
燕七盯着西玛：“你信不信，科鲁番一边逃跑，一边就会向突厥王庭派出信使？”
西玛咬着牙：“我信，可是……我也发送书信，总还是来得及吧？”
“来得及？你太天真了。”
燕七不屑一笑：“你发送书信到王庭，需要几天？”
西玛道：“最快需要七天。”
燕七又问：“科鲁番向王庭传送书信？最快几天？”
西玛脑子嗡的一下，头都要炸了。
燕七道：“科鲁番是大将军，他是可以利用烽火台来传递书信的，而且，他可以利用哨所，不停的换马、换人。我来计算一下，科鲁番想要把书信送到王庭，五天的时间足够了吧？”
“那么问题来了，你的书信七天才到王庭，而科鲁番的书信五天便到王庭，你说，你的书信还有意义吗？”
科鲁番眼眸通红，嘴唇都咬出血了：“那我现在就赶往王庭，我昼夜不休，凭我的脚力，五天大约可以赶到。”
燕七摇摇头：“就你亲自前往突厥王庭送信，你用五天时间是吧？科鲁番也用五天时间。”
“就算你们书信同时到达王庭，可是，西玛家族还有撤退的时间吗？那些伯克、贝格，还有反应的时间吗？”
西玛一怔：“貌似……没有！”
燕七耸耸肩：“不是貌似没有，而是根本就没有。这意味着西玛家族的伯克和贝格都要被莫斯杀死。”
“若是西玛家族的伯克和贝格全部被宰了，那西玛家族不就像科鲁番丢弃的这些大军一样吗？群龙无首，四散溃逃？西玛百万族人的结局，是不是更惨，更血腥？”
当啷！
西玛心中绝望，钢刀脱手，掉落在地。
他身子踉踉跄跄，扶着大树，方才没有晕倒。
“哎，怎么办？难道……我西玛家族百万族人，都要死在莫斯手中吗？怎么办？谁能救我？谁能救我呀？”
眼泪簌簌流下。
他绝望呐喊：“谁能救我，谁能救我？”
燕七挑了挑眉毛：“我能救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