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海青云》
第1章 痕迹暴露
1935年。
农历二月初二，天津卫。
街头巷尾交响着生活的乐章，商贩的吆喝声、行人的喧嚣语，如丝如缕，细密编织着这幅人间烟火图。
阳光含羞从云隙中洒下，温柔的抚摸着路上青石板，为忙碌而温馨的市井画卷，点缀一抹明媚的亮色。
胡同深处一栋二层小楼，身着学生装，年方二十的许青云静默伫立在窗扉之前，双眸宛如幽深的古潭，无声凝视着窗外。
“出来了。”
许青云猛然起身，双眼如鹰隼般锐利的盯向窗外，斜对面院子内出现了道身影，正是他这次抓捕行动的目标，悍匪胡七。
一个月前，许青云进入天津警察局，刚来便被任命为代理班头，今天这个任务对他非常重要，完成这个任务，头上的代理俩字便可以去掉。
“我过去等着。”
站在许青云身后的左金方立刻下楼，他是许青云的同乡，原是许家佃户，忠实可靠。
许青云站在背光之处，继续观察。
胡七在院子里洗把脸，晃悠了会，终于向外走去，许青云在暗中注视着他离开。
此时左金方已到两个胡同相连的拐角处，他们整个班的人都在，等着胡七过来自投罗网。
“砰。”
许青云刚到楼下便听到不远处传来的棍棒敲击声，快步来到伏击处，胡七已被七八个人死死按在地上，正给他绑着绳子。
“青云哥，抓到了，是胡七，他身上带着枪，匣子枪。”左金方高兴汇报，手上拿着搜出的战利品。
“好，带上头套，押回去。”
许青云轻轻点头，胡七身上背负着十几条命案，包括他们警察。
四年前，日本特务为了接走那名傀儡政权的重要人物，在天津制造了场震惊世人的血案。
由两千多名土匪、恶霸、兵痞等乌合之众组成的便衣特务队，带着满腔的疯狂和贪婪，突然像蝗虫般从日租界倾巢而出。
恶徒手中紧握各式各样的凶器，见人就砍，见物就抢，胡七是暴徒中的一员，警察局通缉他多年，今天这个刽子手终于落网。
回到警局，胡七直接被带进到刑讯室。
“胡七，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审讯室内，灯光昏暗而冷峻，许青云端坐在审讯桌前，直视吊在对面的胡七。
头套被拿掉，胡七看了眼周围，头抬的很高，没有说话。
许青云撇了他一眼，平静说道：“给他上点菜。”
刑讯室内顿时响起了惨叫声，这里刑讯工具很多，皮鞭，烙铁，老虎凳等等，应有尽有。
一小时的严刑拷打，胡七已是气息奄奄，半小时前扎指甲的时候，他便承受不住，承认了自己四年前杀人的事实。
可惜许青云没打算这么放过他，在许青云的示意下，几人将胡七按在老虎凳上，脱掉了他的衣服和鞋子。赤裸的脚心同样是刑罚之处，若是怕痒的人，单单挠脚心便能让他生不如死。
许青云突然起身，来到胡七的对面。
他看的是胡七那双赤裸的脚。
许青云的灵魂来自后世，是全国有名的足迹专家，观察足迹能判断出性别、身形等情况，这手绝活引来了警察的关注，配合警察破获过不少重案要案。
通过足迹可以判断人，反推看脚一样能发现线索。
注意到胡七大拇指脚缝的轻微痕迹，许青云眼角不自然跳了下。
脚缝中有明显勒痕，且缝隙略大，这种痕迹许青云见过不少，喜欢穿人字拖的大都如此，但这个时代国内并不流行人字拖，有这种样式的则是部分草鞋和木屐。
他可以断定，胡七脚上的痕迹是长时间穿木屐所留下，而且是日本木屐。
许青云前世是足迹专家，不仅精通足迹，对其他各类痕迹颇有研究。
特别是日本人，后世技术进步，全是超清，看的清清楚楚，许青云总结出过不少关于漏斗方面的经验。
日本木屐尺寸略小，后跟部分翘起且短，这样的的木屐看起来更为精致，但长时间穿的话，会在脚后留下道斜痕，在中国则没有这种情况。
胡七的脚后跟有这样的斜痕，至少二十年才能留下的痕迹。
许青云若有所思，胡七的身份有问题。
他不是中国人，是日本人。
什么样的日本人会隐瞒自己，特意用中国人的身份活动？
答案只有一个，日本特务，或者说日本间谍。
至于他是不是长时间在日本生活的中国人，许青云根本没去想，这年头有日本留学经历巴不得所有人知道，更不用说胡七是名悍匪。
此刻胡七正被架高双腿，往他的脚下增加砖块，这样收缩的力量会全部集中在腿部关节处，老虎凳刑罚最大的痛苦便来自于此，严重者可以让膝盖骨直接折断。
三块砖头之后，左金方让人垫上了第四块，胡七发出凄惨的嚎叫，不断求饶，但丝毫没提自己真实身份的事情。
许青云突然起身，来到胡七面前，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你很优秀，伪装的非常好，但你真以为，这次抓你仅仅是之前所犯的事？”
“什么意思？”
胡七心头猛然一震，神色微惊，很快便恢复如常。
左金方等人疑惑看向许青云，不明白班头为什么这么问，许青云则是凝视着胡七：“说说吧，为什么伪装成中国人，这次回来又有什么任务？”
他眼神中的惊色闪的很快，但无法瞒过一名擅长细节的足迹专家，许青云的猜测没错，胡七不仅是纯正的日本人，还是潜藏的日本间谍，他这次返回天津是执行一项重要任务。
“我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所以回来。”
胡七奄奄一息的回道，依然没有承认，并且装的很像，只看他的样子，不少人会认定他说的是实话。
“金方，你去总局，让我哥来一趟，不要打电话，直接过去。”
许青云没搭理他，胡七是日本间谍，不是普通的悍匪，这个案子超出他小小班头的处理权限，必须要有更厉害的人帮他撑腰。
“是。”
左金方领命离开，许青云抬起手，示意手下继续增高胡七脚下的砖头。
“啊……”
胡七双腿被高高垫起时，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再次发出哀嚎。
‘咔嚓’声脆响，胡七的膝盖骨终于承受不住，当场碎裂，豆大的汗珠从胡七额头流下，突然他的脑袋一歪，昏死过去。
“浇醒他。”
许青云下令道，几名手下微微一怔，马上抬出水桶，满满一桶冰水，让昏迷过去的胡七瞬间清醒。
“继续，给他贴加官。”
许青云的声音如寒冰般冷冽，不掺杂任何情感，几名手下却是心里一颤。
他们没想到，这个年轻的代理班头手段竟然如此狠辣，所有人动了起来，每个动作异常麻利，小心翼翼，生怕有疏忽。
许青云是一个月前进入的天津警察局，不过能做班头完全是因为堂哥许青石。
天津警察局分为三个大队，一个直属马队，许青石是最重要一大队队长，局长心腹，手下有五个中队，六百多人。
有这样的关系当上班头不难，但需要功劳来稳固他的位置，作为后世人，许青云非常明白朝阳群众的重要性，穿越后不久便布置了几名眼线，胡七的出现便是眼线提供的情报。
贴加官强烈的窒息感和身上的痛苦，使得胡七浑身发颤，全身被汗水打湿，没一会再次晕了过去。
连续昏迷几次，左金方还没回来的时候，胡七终于支撑不住。
“停下，我说，我都说。”
喘了口气，胡七终于交代：“我本名叫山下君山，代号黑牛，满铁情报处行动科队员，这次奉命返回天津，配合情报科的人执行一项行动。”
果然是日谍，许青云眼睛眯了眯，继续问道：“你们来了几个人，执行什么任务？”
“三个，上面没说具体任务是什么，只告诉我到天津后，情报科的人会和我联系接头，让我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
胡七喘着粗气，他接受过痛苦训练，但强度完全没办法和现在相比，这个年轻人很懂分寸，一直没用致命的刑罚，始终让他在生死边缘徘徊，这样的刑罚实在是太痛苦。
“那两人在哪？你怎么和情报科的人接头？”
“他们两个被我安排在了城外的小镇，等我拿到具体行动任务后再去接他们，接头信号情报科的人会在报纸上通知我，内容是……”
胡七交代的很彻底，他是满铁情报处行动科的特务，因为精通中国语言，八年前便以中国人的身份做事。
胡七刚交代完，左金方便跑了进来，随即另外一人跟着走进刑讯室。
“哥，您来了。”
见到左金方身后的人，许青云立刻起身，进来的那人约莫三十有余，一头整齐的短发下是双沉稳的眼睛，散发着从容不迫的气质。
“听说你抓了个通缉犯？”
许青石微笑回道，弟弟不错，这次案子是他自己找到的线索，并且成功抓到了人，有这份功绩在，他的代理班头完全可以扶正。
“您先看看口供。”
胡七尚未签字画押，但不影响许青石了解情况。
许青石接过写好的口供，看到名字后稍稍一怔，许青云抓到的竟然是悍匪胡七？
胡七杀害过他们警察，是重要通缉犯，抓到他的意义很大。
继续看下去，没多久他突然愣在了那，眼中充满了惊色，不敢相信的看向了许青云。
第2章 羊馆抓人
胡七在口供中承认，他是一名潜伏在这里的日本特务，伪装成中国人进行秘密活动，主要负责执行刺杀、煽动暴乱和制裁等任务。
像他这样的特务不止一个，但他们是单线联系，互相不知情。
短短半天不到，从接收线报到成功抓捕，再到严密审讯，最终确定胡七身为日本特务的真实身份，其行动之迅速、判断之准确，无不令人钦佩。
许青石是老警察，和日本人做过斗争，很清楚这些日本人的德性，像这种隐藏的日本特工抓起来极难，他们掩饰很好，即使被抓也不会主动承认身份。
许青云却短时间内问出了全部，更为难得，简直让他刮目相看。
“青云，跟我来。”
许青云跟在堂兄身后，来到刑讯室外面的空地。
“青云，这次做的很好，非常棒。”
许青石笑着夸赞，堂弟这次确实给他长脸，之前的确是他强行让许青云做的代理班头，现在看谁还敢说他任人唯亲。
表扬之后，许青石马上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胡七在哪，又怎么发现他是日谍的？”
“是我的眼线苟富贵提供的线索……”
许青云轻声讲明所有情况，苟富贵许青石知道，天津卫小有名气的一个小绺，不过为人仗义，口碑不错。
小绺是小偷的意思，属于上不得台面的人物，这样的人不敢得罪警察，许青云知道他们的消息最灵通，收买眼线的时候三教九流的人都找了些。
听许青云慢慢说完，许青石有点发呆，不敢相信的问道：“你从脚上的痕迹就判断出他是日本间谍？”
“您还记得上月的灯笼案吗，被打死的日本人尸体就是我们收的，我在胡七的脚上看到了和尸体一样的痕迹，然后加强审讯，他承受不住便招了。”
许青云点头，灯笼案是正月十五赏花灯的时候，一个日本商人和个混混起了冲突，被混混失手打死。
他的尸体的确是许青云这个班所收。
“原来如此，不过你能如此心细，注意到这点很难得。”
许青石恍然说道，问清楚了情况，而且全是堂弟的功劳，许青石底气十足，知道自己怎么去汇报对他们最有利。
这次抓到的可是日本特工，别说是他们，全国有几个警察抓到过？
就算是监督他们，专职对付外国特工的军事情报处，同样没抓到过几名日谍，这次不仅是他和许青云，整个天津警察局都将露次脸。
“吃饭了吗？”
许青石突然问道，许青云则是摇头：“还没有。”
“你先带他们吃点东西。”
许青石眉头紧锁，眼中满是关切，相对比案子，弟弟身体更为重要。
“先吃饭，你放心，胡七被抓的事目前没人知道，你们晚点行动一样能抓到人，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许青石摇头，胡七两人隐藏的地点不近，磨刀不误砍柴，吃了饭再去不迟。
“好，我听您的。”许青云点头，吃饱做事效率更高。
“带他们一起去吃，这次你们立了大功，所有开销局里给你们出。”
“谢谢哥。”
许青云由心的道谢，许青石微笑点头，轻声叮嘱道：“带他们出去的时候看着点，别让任何人有单独出去的机会。”
“我明白。”
许青云轻声应道，心头却是微微一紧，他知道哥哥担心什么。
日本人无孔不入，谁能想到胡七这样的人竟然是日谍？
日本人想在他们警察局安插内应，绝非困难之事，一旦消息走漏，不仅人抓不到，他们甚至可能面临危险。
“好，你们去吧。”
许青石微微点头，又把左金方叫出来单独交代。
许青云有九名手下，全部被他带了出去。
十个人抓两个，人数上他们有着优势，更何况日谍在明，他们在暗，把握更大。
“班头，我们去哪吃饭？”
出来的路上，左金方笑嘻嘻问道，其他人全部看向许青云。
“去同聚楼，先说好，你们尽管吃，想吃多少吃多少，但不能喝酒，任务为重。”
“您放心，我们不喝酒。”
听到许青云提议去同聚楼，众人忍不住笑出声，脸上露出期待的神情。
同聚楼坐落于繁华的北马路，开业不过十来年，却以其独特的魅力和顶尖的厨艺迅速崛起，成为了天津卫大饭馆之一。
许青云没有亏待他们，吃的很好，每个人肚子滚圆，倒是左金方，不管谁去厕所都会跟着，牢牢记得许青石之前对他的安排。
胡七两名手下隐藏在城外小镇，距离有点远。
许青云赶到的时候，天色渐暗，白天的时候阳光明媚，这个时候却飘起了阵阵雪花，很快变为了大雪，黑夜提前到来。
“青云哥，打听清楚了，他们没在店里，去了码头边上的羊杂馆吃饭。”
左金方很机灵，许青云让他去两名日本特工所住的大车店打听情况，没一会他便跑了出来。
“知道地方吗？”
“知道，我来过，他们家羊杂汤味道很正。”
左金方立刻回道，许青云没有再问，知道地方就好，哪怕是下雪，也要尽快将他们抓到，带回警局。
日本人有多可恶，许青云比现在的任何人都要清楚。
天色全黑，寒风呼啸而起，白雪纷飞，大地被装点上银装素裹，街角破败的羊杂馆矗立，闪烁着灯火。
许青云带人到了外面，暂时隐藏在暗中。
四名忙活了整天的苦力，迎着落下的大雪，躲进这个对他们来说的奢侈之地。
店内静谧，两男子坐于中央，刚刚跑进来的四名苦力不约而同围坐在张磨损的桌子旁，此处距火炉最近，更为暖和。
“老板娘，四个饼，一碗羊杂汤。”有人迫不及待喊出想要的美味，随着他的叫声，店内瞬间热闹，其他人纷纷喊出自己想要的美食。
“金方，你带易升进去探查下情况。”
许青云在外轻声下令，易升是他们之中最大的一个。
“是，青云哥。”
左金方马上领命，他年轻，没做过太多粗活，对比其他人显得白嫩，单独进去的话会显得突兀，带上易升正好，易升年纪大，面态显老，适合伪装成父子，减少被人的关注。
两人进入店内，一眼便看到了坐在中央的两人。
根据胡七之前招供的描述，左金方确定他们就是目标。
“老板娘，给我们上两碗羊汤，六个饼。”
左金方首先开口，两人找个空桌坐下，没再去看中央的两人。
店内人不多，除老板娘外全是单身男子。
今天龙抬头，有眷属者多闭门不出，家中早已备好焖饼，煎炒出锅，辅以炒蛋及烙饼，阖家共聚，团团圆圆。更有殷实者，桌上多几块肥肉和炸糕，稚童吃的满嘴流油，为年后最美一顿餐食。
早先到的苦力，面前摆放好烙饼和刚出锅羊杂汤，鲜红的辣子如汩汩热血，淋入汤中，红白交织间，油花点点，如烈焰红唇般诱人，扑鼻的香气，瞬间点燃了人们的味蕾。
有人迫不及待的吸溜口热汤，辛辣与暖意交织在口腔中，一股暖流贯通全身，让他们劳累整天的身躯顿时得到了抚慰。
喝着汤，几人聊起了家长里短，没多久左金方便把他们的羊汤端到了桌上：“爹，累了一天，您先吃点。”
左金方明白自己扮演的角色该做什么，严格按照许青云的部署，竭力避免与那两人对视。
进来之前，许青云便对他们做了全面安排，若是目标在里面，不用出来，留在里面安心吃饭，若不是目标，立刻离开。
他们没出去，相当于释放了目标在里面的信号。
前世许青云和警察并肩作战，屡破奇案，又受无数谍战剧熏陶，明白细节最为关键，容不得一点马虎。
先前入店的苦力们吃饱后纷纷离去，小店的热闹劲瞬间减少了大半，店内剩下他们两桌，左金方和易升吃的很快，两名日谍继续喝酒，时不时打量他们一眼。
“找钱。”
来到柜台，易升小心翼翼地探手入内衣口袋，掏出块明亮的银洋，顺手拿起桌上的竹签，轻轻剔起牙缝间的碎肉残渣，剔出的肉沫吞入腹中，脸上泛起憨憨的微笑。
“好嘞。”
老板娘应了声，很快把找零的钱放在了案台，易升点过钱收好。
他的动作没有瞒过两名日本特务，两人的眼中带着不屑，这些中国人就是穷，吃个饭扣扣索索，他们不配占有这块广袤的土地，这里和东北一样，都该属于帝国。
落雪变的更大，左金方两人拿起毡帽，站在门口仔细戴好，双手钻入袖口，撞开帘子走了出去。
他们走的很自然，没有引起两名日谍的怀疑。
“青云哥，他们在里面，除了老板娘就他们两个。”
跑出来左金方便主动汇报，并在地上用手指画出羊杂馆内的布置，点明两名日谍所坐的位置。
“他们距离柜台有多远？”
许青云仔细看着左金方在雪上画出的图形，主动问道。
“三四步的距离。”
“饭馆有后门吗？”
“有，刚才结账的时候我看到了。”
这次回答的是易升，他三十岁出头，看起来像是四十，当警察已有八年，是个有眼力劲的人。
第3章 狮子搏兔
许青云眉头紧锁，双眼闪烁着锐利光芒，短暂沉思后，果断布置抓捕任务。
“郑继明，你带个人守住后门，有男人跑出来立刻开枪，切记，确定是男人再开枪。易升，你进入店内，找个由头和老板娘吵架，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吩咐完他们，许青云看向其他人：“剩下的人听我命令，易升和老板娘吵架后，冲进去立刻抓人，他们身上很可能带有武器，必须第一时间把他们控制住。”
“明白。”
所有人小声领命，他们距离羊杂馆不远，避免被里面的人听到异常。
“他们不是普通土匪，更不是街上混混，他们是接受过训练的日本特工，千万不得大意。”
许青云再次叮嘱，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更何况他们算不上狮子，对方更不是没有反抗能力。
安全第一，哪怕是开枪制造出动静，也不能让他们逃掉。
“班头，您放心，他们绝对逃不掉。”
郑继明首先回应，他是许青云班里面枪法最好的一个，这次不仅给了他长枪，身上还有两把驳壳枪，全部压满了子弹，有他守在外面，别说两个人，就算十个他同样有信心将其留下。
郑继明年纪不算大，二十五岁，在警察局却有七年，经历过四年前的暴乱。
他的父母便死于暴乱之中，对日本人最为痛恨。
此时的郑继明眼睛微微有些发红，双手紧握长枪，他倒是希望里面的日本人跑出来，然后被他亲手杀掉。
许青云审讯胡七并没有保密，此时全班的人都知道胡七和里面两人的身份。
来到饭馆布帘门口，带着腥膻的羊肉馥香味道更为明显。
众人之前便已经检查过武器，除了左金方和另一名身材最魁梧的队员，其他人全部拿着枪。
他们两个是行动主力，第一时间去控制人，不需要武器。
许青石对堂弟非常用心，给他们配了精良的武器，这次抓捕带了四杆长枪，十把短枪，五百发子弹。
甚至每人带了两枚手榴弹，别说抓人，打次小阻击都足够。
许青云对易升点了点头，易升立刻骂骂咧咧的走了进去。
店内两名日本特工的注意力马上被他所吸引，听他说是有个铜板质地不好，两人微微摇头，这些中国人实在是太计较。
“行动。”
许青云深思熟虑，精心推敲了每一个细节，确保无误后立刻下令，左金方冲在了最前方，许青石可是交代过，就算他死，也要保证许青云的安全。
他是许家的人，又是许家给了他吃官饭的机会，在他的认知中，他的命属于许家，这样做理所应当。
门帘狭窄，每次仅容两人通过，七人按照许青云之前安排的顺序陆续冲进去，左金方刚刚进来过，熟悉里面情况，由他带队，进去抓人。
喝酒吃饭的两名日本特工，条件反射般起身，手不由自主地摸向腰间
他们确实经过严格训练，可惜忽略了一点，刚刚两人喝了不少酒，超过一斤的烧刀子，这种酒最大的特点就是度数高。
已有不小醉意的他们，反应迟缓了一步。
左金方如同猎豹般迅猛冲刺，与另一名队员并肩直扑目标，他们动作迅捷果断，后面的人紧密配合，两名日本特工没来得及掏出枪便被扑倒在地上。
许青云将经验丰富的队员安排在前，几人立刻帮忙控制住他们双手，熟练搜身。
两人的武器被搜了出来，后面警察迅速拿出绳子，将两人牢牢捆绑，堵住嘴，避免他们乱说，整个行动一气呵成。
天津警察战斗力不弱，四年前便是他们阻止了便衣队的暴乱，打死打伤数百人，彻底将其击溃，令那些暴徒闻风丧胆，逃回日租界，再不敢出来作恶。
突如其来的一幕把老板娘吓傻，蹲在柜台后抱头尖叫。
抓捕还算顺利，左金方和另一名队员受了点轻伤，扑的时候太用力，擦破了皮。
“没事吧？”
许青云问向他们，俩人一起咧嘴回道：“没事。”
两人伤的不重，擦点药水即可，药水和绷带他们有，避免抓捕出现意外，带了简单的疗伤药。
“老板娘，打坏了你们的东西我们照价赔，另外给我们上点羊汤和饼，再来几斤羊肉，剩下的钱不用找了。”
许青云掏出三块大洋，出来的时候许青石给了他十块大洋，中午吃饭用了三块多，这三块用出去他还能剩下三分之一。
他们是马车来的小镇，现在是晚上，肚子早就饿了，吃完再回去不迟。
“你们吃，尽管吃，钱，钱我不要。”
老板娘哆哆嗦嗦起身，她五十多岁，劳累一辈子更显老态，又没有姿色，平时没什么人打她的主意。
“给你就拿着，今天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许青云瞪了她一眼，对普通老百姓来说，有时候好言相劝不如态度恶劣点，这样他们记得更清楚。
“是，我拿着，这就给你们打汤。”
老板娘再次一哆嗦，许青云虽然看似年轻，但他身后的那些壮汉却面露凶相，腰间鼓胀的枪套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在这个时代，人命贱如蝼蚁，稍有不慎，可能因为一句话、一个眼神，惹来杀身之祸。
一大盆热气腾腾、肥美鲜嫩的羊肉被端上了桌，诱人香气驱散了空气中的紧张与肃杀，众人眼前一亮，等许青云动过菜后，几乎同时伸出手，抓起桌上的饼，贪婪地撕下一块块羊肉，蘸着浓郁的汤汁，大口朵颐。
左金方和易升负责看守两个日本特工，他们面前同样摆了份羊肉。
边吃边看。
他们刚才是吃过东西，但只吃了烙饼和羊杂，羊肉味道最好，许青云不会亏待他们。
“记住，今天的事不准对任何人说，别因为碎嘴给自己全家带来灾祸。”
临走的时候，左金方再次叮嘱，这次抓的人不同，是日本间谍，胡七可是交代过，他还没有去接头，要是被人知道他们被抓了，后续可能就抓不到和胡七接头的人。
“老总放心，打死我也不会对任何人说。”
此时老板娘心情稍稍平复了些，连连点头，这些人没有之前遇到过的大兵那么凶。
他们打坏了东西，吃了不少，但给了钱，三块大洋足够，甚至有剩余。
这年头遇到如此讲理，还能给钱的人不多。
不用左金方再次吩咐，她也不敢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第4章 全部招供
许青云一行人挤在马车上踏出小镇，此时的雪花已经变得稀疏，像是天空在挥洒下最后余雪，为他们归途增添了一丝别样的诗意。
当夜色渐渐被淡白的晨曦取代的时候，一行人终于押着两名日本特工回到警局。
“先打半个小时。”
刑讯室大门重重关闭，沉重的铁门回声在室内回荡，许青云坐下后声音发冷，仿佛从冰窖中传来。
左金方等人全愣了下，不问问再打吗？
“好。”
郑继明第一个站出来，拿起皮鞭，凌空而下，没去沾盐水便对着两人狠狠的抽了下去。
两人被打的鬼哭狼嚎，不断求饶，他们的中国话说的确实很好，若不是提前抓到了胡七，得知他们真实身份，很难相信他们是日本人假冒。
许青云闭目养神，一天一夜没睡，所有人带着疲色，郑继明却是个异类，神采奕奕，浑身涌动着无穷无尽的活力，手中的鞭子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凌厉的弧线。
许青云说半个小时，他就抽了半个小时。
哪怕只有他一人，两名日本特工一样被抽的鲜血淋漓，身上没一块好地方。
郑继明停了下来，双腿犹如被抽空了力气，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一屁股重重地坐在墙根。
他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微微颤抖，无法控制的哆嗦着，脸上依然带着股狠辣。
他父母在估衣街开了个门市，暴乱当日被日本人残忍杀害，若非弟弟正巧不在店内，恐怕全家就剩下了他一个。
血海深仇，刻骨铭心。
许青云起身，走到郑继明身边，递给他条毛巾：“擦擦汗，休息会，放心，你的仇总有一天会全报。”
他明白郑继明为什么如此，眼下他身边只有一个郑继明，但他知道，用不了几年，他身边会有无数个郑继明。
“谢谢班头。”
郑继明颤抖着手，眼中满是感激，若真像班头所说，让他报了父母之仇，以后他会将自己的命卖给班头。
“说说吧，真实姓名，职务，代号。”
许青云转身，明知故问，意在迫使对方主动坦白，胡七早已交代过他们的情况，现在要的是补充。
“我们哥俩儿就是山里打猎的，不知道为什么抓我们。”
一人虚弱的回道，许青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普通猎户有那么好的手枪？还不老实，给他们浇点盐水，继续上菜。”
两人全身是伤，盐水如细雨纷纷扬扬淋下，每一滴盐水如同针尖般锐利，带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痛苦的哀嚎声，顿时回响在刑讯室内。
接着扎手指，拔指甲，胸前烙铁，全是基本操作。
漫长的煎熬，终于有人心理防线被攻破，无法再忍受痛苦的折磨，低声喊道：“我说，我都说。”
“我本名三田市卫，满铁情报处行动科队员，代号黑土……”
他的交代没错，和胡七的口供能对得上，说明他的心理防线确实被击破。
许青云趁热打铁，问出所有的情况。
和胡七交代的没什么出入，他们的确是被派来天津执行行动，具体行动要等满铁情报处情报科的人来给他们布置。
没接头之前，他们不知道具体任务是什么。
但他的交代比胡七多出一些，主要是他们在其他地方的作恶，特别是胡七，这家伙从天津逃回东北后，执行任务的时候又杀死了七人，祸害过三个姑娘。
胡七这样的人渣，不杀不足以平天怒。
“青云，你把人抓回来了？”
门被推开，许青石突然走了进来。
昨天许青云出任务后，他便留人一直在这边等着，随时向他通报情况，许青云刚押人回来他便已知情。
特意给许青云留了时间，让他先完成刑讯。
“哥，您来的正好，已经问出了一个，另一个估计撑不了多久。”
许青云起身，还没招供的日本特工，正在享受老虎凳的柔情，高高的砖头让他痛苦不已。
“我说，我也说。”
许青石还没开口，最后这名日本特工便支撑不住，刚说完他便惨叫了声，伴随着骨头碎裂的清脆声。
他说晚了一步。
“金方，你来审，让他说出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许青对左金方简单交代，自己则带着堂哥来到外面，第三人的供词没那么重要，有了胡七和之前的供述，他就算开口多说不了什么。
他们的情况已被许青云完全摸透。
“那么快就招了，不错，干的漂亮。”
听许青云讲完情况，许青石眼睛顿时一亮，他特意留了时间，就是让弟弟先安心审讯，许青云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两人承认了身份，如此一来，相当于他们抓到了三名日谍。
别说天津，全国的警察有多少个能做出这样的成绩？
“口供早点写好，让他们画押，我带你去见局长。”
昨日许青石并未汇报，他明白抓捕三人和抓捕一人的分量截然不同
这会去见局长，顺便把弟弟一起带去邀功。
至于许青云的代理班头，转正属于铁板钉钉，若是局长高兴，说不定还有提升的机会。
班头上面是中队，中队长不可能，但副中队长呢？
每个中队有正副中队长，大队长有提名的权力，但必须局长签字同意方能生效。
举贤不避亲，趁此机会让许青云在局长那留下好印象，方便未来的操作。
至于其他人会不会有意见，许青石不会管。
提意见就是得罪他，况且许青云这次立下的功劳确实够大，足以让他们整个天津警察局在全国露脸，谁有意见，先拿出这样的功劳再说。
没有成绩乱提意见，那是嫉妒贤能。
“好，我去催催他们。”
许青云明白哥哥是为自己好，回到刑讯室拿走写好的口供。
口供详细，已按下指印，至于签字，他们不是不愿意，而是签不了。
血淋淋的双手现在根本做不了任何事，别说签字，笔都拿不住。
“上车。”
许青石是大队长，配有汽车，可惜这个时代的小汽车远不如后世的舒服，减震一般，青石路一路颠簸，好在他们距离总局不远。
第5章 代理转正
坐在车上，许青云凝视着窗外。
昨晚下雪，今日阳光重新洒满大地，两旁商铺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招牌在温暖阳光下熠熠生辉，
勤劳百姓扫净落雪，行人身着厚实棉衣，在街市中自由穿梭，打满补丁的棉衣遮掩不了他们高兴的笑脸，小贩吆喝声，行人谈笑声，演奏着城市独有的交响乐。
耳朵眼胡同外侧，一口油锅热气腾腾，炸糕小哥头戴斗笠，身裹一件被岁月染深的蓝色布衣，双手在油锅上方轻盈翻飞，金黄的炸糕在热油中欢快地蹦跳，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高本义稳稳夹着一份崭新报纸，来到熙熙攘攘的炸糕店前，静静的排队，他眼睛的余角偷偷看了眼旁边桌旁喝着豆浆，吃炸糕的一名男子。
“先生，吃点什么？”
轮到高本义的时候，售卖小贩很客气，高本义穿着灰色长袍，佩戴眼镜，又夹着报纸，明显知识分子的模样。
“两块炸糕，一碗豆浆。”
交钱拿食物，高本义很自然的坐在了刚才男子的背面，两人距离非常近。
“组长，接到通知，黑牛已进城，计划可以开始了。”
高本义喝着豆浆，突然转头咳嗽，掩盖了他接下来的低语，旁边的男子神情没有任何变化。
高本义原名高本英义，满铁情报处情报科队员，旁边的男子是他上线，满铁情报处天津负责人石黑正男。
“等会你去报社发信号，明天我给他下达命令。”
石黑正男声压低声音，说完咬了口炸糕，中国人虽然很弱，但必须承认，他们的美味确实很多。
“明白，黑牛出手，王剑生这次死定了。”
高本义低声回道，满铁情报处在天津的人不多，仅有三人，平日主要负责收集情报，一般不负责行动。
需要行动的时候，总部会派行动人员过来支援他们。
“他早该死。”
石黑正男嘴角勾起抹冷笑，带着股阴冷，王剑生是警察局长，一直和帝国作对，前不久又坏了他们大事，忍无可忍之下，石黑正男想到了暗杀。
精神上消灭不了的人，那就肉体上来消灭。
两人吃饭极其自然，石黑正男先离开，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络绎不绝，他们混入人群，像两只不起眼的苍蝇一闪而过，
警察局。
许青石站在局长办公室门前，轻声对身旁的许青云说：“等会我先进去，你在外面等会，喊你的时候再进去。”
这次成功抓获三名日本特工，还有隐藏在暗处的敌人等着他们去抓，局长肯定会接见，许青云耐心等着即可。
“哥您放心，快进去吧。”
许青云微笑点头，许青石则去敲门，很快进了办公室。
许青云独自留在门外的走廊，整理着思路。
四年前，王剑生跟随老同学来到了繁华的天津城，他的同学张铭学为市长兼警察局长。
当时的天津警察局和其他地方一样，充斥着拉帮结派、吃拿卡要等不良现象，张铭学和王剑生刚到不久，便开始了内部整顿。
在他们精心努力下，天津警察局可以说焕然一新，警员团结，纪律严明，战斗力得到了显著提升。
四年前日本便衣队掀起暴乱的时候，多数军头选择避而远之，他们挺身而出，指挥警察作战，仅用一天便将日本便衣队击溃，打死和俘虏了六百多名暴徒，残余敌人如丧家之犬逃回日租界，再不敢轻易露面。
日本人恼羞成怒，借助外力逼迫张铭学离开，不过王剑生留了下来，接任警察局长职务
王剑生和日本人不对付，有这样的条件在，许青云不用担心胡七三人被莫名的放走。
“青云，跟我进来，局长要见你。”
没多久许青石便走出办公室，许青云站直身子，整理下衣服，许青石仔细打量了他一眼，突然伸出手在他的头上挠了下，原本整齐的头发顿时变为凌乱。
许青云稍稍有些惊愕，但马上明白了堂哥的用意。
“局长，这是我堂弟许青云。”
来到办公桌前，许青石满含敬意说道，王剑生三十八岁，年纪并不大，毕业于东北讲武堂，与张铭学及其兄长皆为同窗好友。
“确实不错，年轻有为。”
王剑生满意点头，对于提拔亲戚他并不反对，他自己做上局长便是好同学的支持，对于有能力的人，他不吝提拔。
今天许青石的汇报让他很惊讶，这个年轻人加入警局不过月余，竟然在一天之内擒获了三名日本特工？
简直令人难以置信，他和日本人打交道不少，知道特务有多么狡猾。
三人已经承认了自己身份，他们是满铁的人，提及满铁王剑生便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可恶的日本公司，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害死了他们多少同胞？
可谓是罪大恶极，罄竹难书。
“承蒙局长夸赞，卑职受宠若惊。”
许青云低头道谢，凌乱的头发立刻被王剑生所关注到。
“他们昨天上午先是抓了胡七，胡七是咱们警察局通缉多年的悍匪，抓到他已是大功一件，但青云心细，发现胡七脚上有着和日本人穿木屐相同的痕迹，严厉审讯下胡七交代出他是日本特工，青云没有浪费一点时间，昨晚顺藤摸瓜，再次抓到胡七两名手下。”
“之后他们冒雪连夜赶回警局，马不停蹄加急审问，终于拿到了三个人的口供，这才通知我来向您汇报，虽然不知道这几个日本特务的任务是什么，但只要抓到和他们接头的人，所有一切便会真相大白。”
许青石的表述非常高明，巧妙突出许青云是在短短一天，不断辛苦下连续抓捕到三名日本特工。
其次昨天下雪，他们连夜冒雪押人回城，很危险。
加上许青云脸带疲惫，头发凌乱，非常容易得到王剑生的认可。
“做的好，哥哥出类拔萃，弟弟不遑多让，你们许家是人才辈出啊，青石告诉我，你现在是代理班头，‘代理’两字直接免了，青石你全力配合他，继续侦查，务必把所有日本间谍一网打尽。”
王剑生此刻心中满是欢喜，不仅仅是抓到了三名日本特工。
第6章 信号出现
最重要的是，他看到了一个十分优秀的年轻人才，王剑生自己年轻，喜欢年轻人，许青石便是例子。
在这次的案子中，许青云所展现那超乎寻常的细心与敏锐，让他最为喜欢，溢于言表。
胡七的狡猾和伪装称得上高超，精心设计的身份几乎让人无法识破，许青云却观察到了细微的不同，进而判断出胡七是日本特工。
他们警察局不缺人，但缺乏好的猎手，无疑，许青云就是他所想要的优秀猎手，任凭狐狸多么的狡猾，别想从他手中逃脱。
“谢局长栽培。”
许青云弯腰道谢，心中石头算是落地，当初堂兄强行让他做代理班头，名不正言不顺，但今天之后，没人敢嚼这个舌根。
王剑生看着许青云，眼中闪过丝赞赏，轻声说道：“累了一天一夜，早点回去休息吧。”
语气中毫不掩饰他的关怀和期望，优秀年轻人更要好好保护，不能因为案子把身体给累垮了。
“局长，我送青云回去。”
许青石爽朗笑道，满脸喜悦藏都藏不住，弟弟班头位置彻底稳固，他比谁都高兴。
不过案子悬而未决，关键看后续是否再立新功，只要有功，他立刻帮许青云打晋升报告。
管他会不会批准，先打了再说。
送许青云回到宿舍，许青石轻声说道：“青云，你先好好休息，有任何情况我通知你。”
不仅许青云需要休息，他整个班的人一样，全整日夜没合眼。
等案子结束，论功行赏的时候，许青云班里每个人都会得到奖励。
“好。”
许青云没有矫情，案子没结束，和胡七接头的人随时可能出现，他必须养足精神，针对未来可能出现的任何情况。
看着弟弟躺在床上，许青石轻轻带上门离开，他把所有人集合在一起，严厉叮嘱他们保密，任何人不得单独外出。
胡七三人先关在这边，许青石安排自己的心腹亲自来看管，不让外人知道他们的情况。
许青石深知，想要取得更大成就，保密工作至关重要，一旦消息泄露，日谍得知胡七被捕，势必会中断接头，之前的努力和线索全部中断，不可能再有任何进展。
“班头，早。”
许青云推门而入，简单的问候在清晨的办公室里回荡，他的身影在初升阳光中显得格外坚定。
前天所有人忙活了整日夜，许青云昨天只睡了四个小时，便起来翻看胡七三人的口供，确定每一个细节，晚上再入睡，避免出现黑白颠倒的情况。
手下和他差不多，很多人因为兴奋白天就没睡，晚上早睡好好补了一觉。
“早上好。”
许青云微笑回应，左金方快速跑来，手上握着个纸袋，里面装着令人垂涎的炸糕。
“青云哥，大队长让人送来的早点，我们刚吃完。”
左金方要看守所有人，事实上他休息最差，半睡半醒，不管谁起床他都会醒来，盯着对方。
许青石亲自安排的任务，他不敢有任何马虎。
“谢谢。”
许青云接过炸糕，只闻味道便知道这是耳朵眼胡同口的刘家炸糕。
刘家炸糕的特点是黄、软、筋、香，纸袋里面有三块金黄色炸糕，已失去刚出锅时的滚烫，但依旧散发着宜人的温热，打开纸袋，诱人的香气便扑鼻而来，让人心驰神往。
炸糕不小，三块便能吃饱，左金方给许青云泡了茶，清冽的茶水宛如山间清泉般的色泽，轻轻啜饮，苦涩中带着丝丝甘甜，正好中和了炸糕带来的油腻感。
“青云，你来了。”
刚吃完一块半，许青石进入他们办公室，注意到他手中的报纸，许青云将手中的半块炸糕直接塞进嘴巴，吞入腹中。
“哥，是不是有情况？”
许青云拿着水杯，边喝边问，许青石则带着报纸来到许青云办公桌前。
“没错，他们发出了信号。”
许青石是协助办案，清晨第一缕阳光还未洒满大地时，他便派心腹出门购买报纸，只要天津街头有的报纸都要买一份回来。
他有预感，日谍这几天就要和胡七接头，果不其然，今天他们便在报纸上看到了对方发的寻人启事。
“我们的报纸？”
许青云注意到报纸的抬头，这是份《天风报》，是天津本地知名记者创办的本地报刊，名气不小。
“是的，要不要查查报社？”
许青石马上明白弟弟的用意，许青云轻轻摇头：“先接头。”
对方发出信号，是要接头的时候给胡七布置任务，现场抓人最合适，这样不需要做其他调查。
接头地点位于繁华的南市茶楼，自从北大关衰落后，南市因毗邻租界而日渐兴盛，赢得了‘三不管’的别号，那里鱼龙混杂，各色人等汇聚一堂，正是情报交汇、风云际会之地。
南市是赌坊，烟馆，以及妓馆的聚集地，在那里布置抓捕行动，只靠许青云那点人有点不足，许青石会多派两个班的精英帮忙抓人，确保万无一失。
不过抓捕主力依然是许青云。
这次他要竭尽全力助弟弟立下赫赫战功，他已是大队长，再升就是副局长，至于局长他没有任何可能。
在天津警察局这个复杂的权力漩涡里面，想要坐上局长的位置，靠的不仅仅是能力，最重要的是人脉关系。
左金方等人没敢贸然靠近，但眼睛都带着炙热。
接头人出现了，相当于他们又要抓人，这次要抓的是更重要的日谍。
别的他们或许不行，抓人他们没有任何畏惧，天津警察局被整顿后，老弱病残被淘汰，留下的大多经过训练，战斗力不弱。
“我去看看胡七。”
许青云来到牢房，胡七正躺在床上，昨天受刑他伤的很重，膝盖骨折断，无法行走。
会不会留下残疾不在许青云考虑之内，胡七最后的价值便是抓到和他接头之人，接下来便要将他处决。
这样的日本特务他不会留，更何况胡七手中沾染了数十条同胞的鲜血，罪大恶极，死十次不足以抵他的罪。
“胡七，你确定从未与即将接头的人碰过面？”
胡七醒着，昨天招供之后便给他用了药，要处决的事不会让他知道，至少给他点活下去的希望，这样他才能更好的配合。
第7章 茶楼接头
许青云提出的问题非常关键，若对方不识胡七，他会派与胡七年纪相仿，适度伪装的人去接头，可极大提升抓捕接头人的机率。
“确定没有，我是潜伏行动人员，除了我们科长和处长，没人知道我的身份。”
胡七非普通行动队员，他是深藏在中国人内部的伪装者。
所有情报机构，对于这类伪装人员保护措施向来严谨周密，不会轻易泄露其身份。
“很好，希望你说的是实话，否则之前的酷刑我会每天轮着给你来一遍。”
许青云话语平静却满含威胁，胡七心头一紧，曾经刑罚之苦又在记忆中复苏，急忙保证：“我说的都是实话，潜伏人员行事极为谨慎，不会轻率泄露自己身份，若我们认识，无需多此一举进行接头，我直接寻人便是。”
许青云转身离开，接头时间是下午三点，双方通过暗号对接。
胡七说的有道理，但并非绝对，有可能对方见过他，他却不知道对方的存在，所以要用暗号来确定身份。
“易升，你过来。”
一声呼唤，易升从人群中走出，他身材与胡七相仿，甚至在某些角度下，他们的面容隐约有些相似，是最合适的替代人选。
在他脸上糊个和胡七差不多的伤疤，戴好帽子，便有六七分像。
穿上相同的衣服，相似度能达到七八分。
许青云深思熟虑，提前布置各种可能。
只需七八分相似，便足以诱敌深入，一旦露面，对方便无处可逃，行动目的是抓捕接头者，许青云只问结果，不问过程，抓到人即是胜利。
精心伪装后，易升模样大变，哪怕见过胡七，不熟悉之人也会误认是他。
许青云带领所有他人，前往南市。
南市一隅，一座古色古香的茶楼静静矗立，许青石早已在此暗中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猎物上钩。
易升单独落座，许青云选择了茶楼最靠边的位置，那里视野开阔，又能保持足够隐蔽性。
许青云带着三人就位，四人全是精明能干之辈，表面上他们是普通茶客，实际上却时刻保持着高度警惕。
今天穿便衣行动，许青云等人穿着如街头常见小混混一般，举止、言谈，甚至每个细微动作，都经过精心设计和练习，确保不露出任何破绽。
作为警察，常和小混混打交道，模仿他们不难。
时光悠然流转，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洒在茶楼的木质桌面上，斑驳光影为这宁静的角落增添了几分闲适与安逸。
易升看了看手中的怀表，时针缓缓指向了两点五十，挥手招来小二，轻声吩咐了几句。
不一会儿，一壶热气腾腾的碧螺春和两碟瓜子便摆在了他面前，这是胡七和接头人约定的方式，一般人不会点两个相同的点心，接头人很容易便能找到他。
易升慢条斯理地为自己斟上一杯茶，偷偷用余光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茶楼角落，身着长袍的说书人正滔滔不绝讲述着天津英雄霍元甲的传奇故事，易升听的津津有味，不过没忘记自己任务，时不时看眼怀表。
石黑正男已到茶楼附近，穿着长袍，在不远处闲逛。
他确实没有见过胡七，但知道胡七是行动科高手，拥有中国人身份，为满铁情报处行动科多次立功。
他在观察周围。
日谍在中国对手并不多，军事情报处不过刚成立几年，天津这边实力更弱，据说刚来了个新站长，之前的站长全出了事。
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出于一贯的谨慎。
情报工作容不得半点马虎，他很快抵达茶楼附近，离接头还有五分钟。
石黑正男的眉头突然跳动了下。
今天出门后，他总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像道阴影，始终笼罩在他的心头。。
犹豫了会，石黑正男快步向前，来到杂货铺买了点东西，顺便借他们的笔墨在买来的本子上写了几句话，把一张照片包在了里面。
“小家伙。”石黑正男伸出手，拦住个正在街头卖花的小女孩，他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仿佛人畜无害，轻声问道：“识字吗？”
“我不识字。”
小女孩老老实实摇头，石黑正男笑的愈发灿烂。
“这个想不想要？”石黑正男掏出块明晃晃的大洋，崭新大洋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银光，非常漂亮。
“想。”
小女孩毫不犹豫重重点头，这是现大洋，谁不想要？
她要卖多少支花才能赚上一块大洋。
“看到那个茶楼没，你去那个茶楼，找个单独坐着，面前摆着两份瓜子的人，你就问他，请问是孙先生吗？，他若回答我不姓孙，姓石，你再问他……”
石黑正男直觉感到异样，决定放弃亲自接头，接头目的是布置任务，他把任务告诉对方即可。
满铁行动科的人自己有武器，不需要他来提供，他特意找了个不识字的小孩，避免情报外泄。
中国的文盲率非常高，大部分小孩都不识字，特别是小女孩，能识字一般家庭条件好点，不会出来卖花。
“你要是能按我说的做好，这块大洋就是你的，做不好，我会找你要回大洋，明白吗？”
石黑正男拿着大洋诱惑小女孩，小女孩急忙点头，重复了一遍他刚才所说的暗号。
“去吧。”
石黑正男轻轻将大洋放在小女孩手中，小女孩紧紧握着大洋，小心翼翼贴身藏好，又接过石黑正男递来的东西，快步向茶楼跑去，石黑正男自然的走远一些，时刻注意着茶楼的动静。
已经超过约定时间三分钟，易升显得稍稍有些焦虑
许青云同样心存疑惑，不过按照胡七所交代的情况，接头至少要等五分钟，五分钟接头人没来，立刻撤离。
现在时间没到，必须等。
小女孩进入茶楼，目光快速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单独坐着的易升身上，只有他面前摆着两份相同的瓜子。
“请问是孙先生吗？”
到易升面前，小女孩轻声问道，易升则猛的一怔，接头人来了，可怎么是个小孩。
他愣了愣，强行忍住，没有扭头去看许青云。
许青云坐在他身后，仅仅间隔一个桌子，这样的既为他们提供了一定隐蔽性，又便观察接头的人。
第8章 狡诈如狐
许青云一眼瞧出小女孩并非真正接头人，日谍果然狡猾。
许青云坐在原地，心念电转，大脑快速分析突如其来的变化。
没有暴露，如果暴露，对方不需要试探，直接离开即可，既然来了人，日谍肯定在附近。
南市车水马龙，人潮涌动，想在这繁华的街道上找出潜藏的日谍，难度堪比大海捞针，更为棘手的是，他们不能轻举妄动，任何异动都可能惊到暗中观察的日谍。
“我不姓孙，姓石。”
易升压下焦躁的心，对上暗号，小孩立刻回道：“我记错了，我找的人应该姓付。”
“刚才我说错了，事实上我姓袁。”
四句接头暗号全部对上，易升眼中流露出丝迷茫与困惑，这孩子是日本间谍？
不可能，许青云想到的问题，易升同样猜到，孩子不是日人，真正的日谍狡诈如狐，并没有现身，利用孩子来接头。
“全说对了，有人让我把这个给你。”
果然，小女孩把手上纸包放在桌上，转身蹦蹦跳跳离开，等小女孩走出茶楼，易升终于回头看向许青云。
他们这次是来抓人，可面对一个孩子，所有人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许青云起身，装作上厕所，走到易升身边蹲下来系鞋带，快速说道：“东西给我，你慢慢走出去，记得看下周围，找个没人的地方卸掉伪装，回警局等我们。”
事情出现了意外，刚才小孩很明显就是个普通花童，被日本人利用送来了东西。
他们对暗号的时候，许青云便做出了决定。
暂时不做任何行动，避免打草惊蛇，对方不知道胡七被捕，后续很可能还会接头见面。
易升将桌上纸包拿起，偷偷塞给了许青云，像普通茶客般来到柜台前买单。
出门的时候，特意按照许青云的吩咐，警惕环顾四周，之后从容离开。
许青云的小心谨慎起到了大作用，石黑正男隐藏在暗处，看着小女孩灵巧跑出茶楼，此时他并未急于离开，继续观察。
过了会，易升从茶楼中走出，警惕环顾四周时，石黑正男悄然离去。
茶楼无异状，一切正常，即便他未曾露面，也已将任务稳妥转交给了黑牛，接下来静等消息即可。
厕所内，许青云打开纸包。
看到纸包内的照片，眼神中闪过道惊愕，照片上的人穿着金边警服，露着笑脸，是他昨天才见过的局长王剑生。
许青云迅速环顾四周，厕所里空无一人，深吸口气，看向纸包上写的字，内容更让他为之一紧。
“黑牛，后天晚上七点左右，同聚楼门口杀死此人，白羊。”
内容很短，去掉两个代号，实际上仅有一个意思，暗杀王剑生。
日本人要对他们局长下手。
许青云不敢怠慢，走出厕所的时候，表情已恢复平静，交代让左金方等人继续喝茶听书，自己先行离开茶楼后，迅速穿越了几条小巷，避开了可能的追踪和监视。
进入安全屋后，许青石迫不及待问道：“青云，情况怎么样？抓到人了吗？”
这个安全屋比较远，用望远镜可以眺望到远处茶楼，但只能看到茶楼门口，无法窥视茶楼内部的情况。
许青云摇了摇头，沉声说道：“没有，日谍非常狡猾，利用个小女孩来接头，我没有行动，怕打草惊蛇。”
许青石眉头紧锁：“小女孩？怎么回事？”
许青云将刚才茶楼内发生的事情详细叙述一遍，包括日谍如何利用小女孩传递信息，以及他们如何通过暗号进行确认等细节。
“哥，您看看这个。”
解释之后，许青云掏出纸包，看到照片和里面写的字，许青石脸色骤变：“跟我回总局，这件事必须立刻向局长汇报。”
日本人要刺杀王剑生，这不是小事，纸条写的很清楚，后天晚上七点左右，在同聚楼门口执行任务。
说明他们提前知道局长行踪，王剑生出行安排连许青石都不知道，日本人是怎么得到的消息？
幸亏许青云机智过人，提前抓到胡七，巧妙利用接头契机，获知了日本人的险恶阴谋，否则暗箭难防，说不定真会被日谍得逞。
许青石开车，一路疾驰，很快到了总局。
王剑生在办公室，看完纸条上的内容以及自己的照片，脸色阴沉。
“你们怎么看这件事？”
过了会，王剑生主动问道，许青石则看向弟弟，轻声道：“局长，这个案子是青云负责，让他来说吧。”
他并非缺乏主见，而是将展现的机会让给了许青云。
许家名声显赫，但族中男丁却不旺，因特殊原因，上一代家中仅有他的父亲和叔父两位兄弟，到了他们这一代，由他们两个男子肩负着家族的未来。
尽管是堂兄弟，在许青石的心中，许青云却和亲弟弟无二。
“青云，你先说说看。”
王剑生温和开口，他本就欣赏许青云，此时明白许青石照顾弟弟的心思，干脆主动问。
“是，局长。”
许青云回应同时，心中早已有了清晰思路，日本人想要刺杀王剑生他并不意外，王剑生属于反日派，又是警察局这种实权部门，他的存在给日本人在天津的行事增添了许多麻烦。
“局长，您后天是不是要去同聚楼？”许青云首先问道。
“没错，奉天商会的高会长约了我，后天一起吃饭。”
王剑生大方承认，他是奉天人，六年前奉天改名为辽宁，但很多人还是习惯老的称呼，天津奉天商会成立已久，并没有做出更改。
“高会长有问题。”许青云立刻回道，王剑生微微点头。
奉天已被日本人占领，奉天商会不少人亲日，这点王剑生清楚，只是没想到他们会配合日本人来暗杀自己。
许青云同样清楚，王剑生必然能想到这些，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继续问道：“您这张照片什么时间拍的，有谁能拿到这张照片？”
“很多，这是四年前我接任局长时候的照片，上过报纸。”
王剑生明白许青云的意思，想通过照片进行筛查，可惜有这张照片的人太多。
第9章 四条线索
难怪照片看起来不像是直接拍摄，如果是从报纸刊登后再拍下来，这条线索相当于彻底断了。
“多谢局长。”许青云没有任何丧气，更无退缩之意，回忆了遍路上所分析推断，继续说道：“虽然这次接头发生意外，但日谍并未放弃接头，而是用花童传递任务信息，说明他们不知道胡七被捕之事，眼下有四条线索可以继续追查日谍下落。”
“四条？”
王剑生语气里难掩讶异，他脑海中仅浮现出三条调查路径，许青云却轻描淡写抛出了“四条”，比他想的要多。
“局长，是四条。”
许青云轻轻点头，有条不紊说道：“第一条，日谍曾在报社登报通知胡七接头，他们很可能亲自去过报社，可通过报社对其调查。第二，花童能说出接头暗号，背后必有人指使。”
“第三，日谍极可能是通过高会长了解到您后天行程，不管高会长是否知情，日谍在他身边的可能性都很高。”
“继续说。”
王剑生忍不住点头，许青云提及的这三条，与他之前所想不谋而合，能精准指出这三个方向已是极其优秀，他对许青云越来越期待。
“第四条线索，茶楼，日谍狡诈异常，极有可能会提前踩点，或原本对那里了如指掌，我们应兵分四路，同时展开调查，若有重叠之人，那此人必有重大嫌疑”
许青云的话让王剑生的双眼再次闪烁光芒，这位年轻人的洞察力与缜密心思，远超他的预期，王剑生心中暗赞，许青云确实比他多想了一层。
没错，日谍如此谨慎，事先很可能会熟悉茶楼。
“青云，你考虑很周全。”王剑生赞许问道：“接下来你打算如何深入调查？”
许青云不假思索，立刻回道：“四条线索中，花童无疑是关键，接头这种事日谍不会假手他人，必然和她有过接触，即便没有照片佐证，她至少能够描述出日谍大致容貌，我准备从花童和报社入手，茶楼可以交给我哥，至于高会长那，恐怕得劳烦局长您亲自出马。”
高会长身为商会会长，地位显赫，财力雄厚，且与众多高官显贵交情深厚，王剑生亲自调查最合适。
更何况许青云人手有限，无法对全部线索进行侦查，只调查最重要的花童和不好查的报社即可。
剩下的茶楼，许青石能够彻底查清，南市虽非许青云地盘，但归属一大队管辖，许青石调查更为便捷
“就按你说的办，马上调查花童和报社，拿到指使人的相貌特征，我会找人过来画像，此事严格保密，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案子的实情。”
王剑生明白，花童和报社是关键线索，不过案件主导权在许青云手中，交给他彻查是理所当然。
对王剑生而言，他看重的是最终结果，可恶的日谍，害死了大帅，现在还想用这种卑鄙手段谋杀他，是可忍孰不可忍，必须将他们揪出来。
“是，局长。”
许青云一个立正，眼神坚定，许青石高高兴兴带他离开，虽说没抓到接头日谍，但很明显案子变的更为重要。
单单提前得知有人要刺杀局长就是大功，若是真能找出幕后指使的日谍，这份功劳大了去。
足够许青云晋升副中队长。
许青石一出办公室就叮嘱道：“青云，日谍尚不知情，这是我们的优势，但我们只有两天时间找人，过了期限，恐怕要上演一出‘刺杀局长’的大戏，你明白吗？”
“我明白，您放心。”
许青云回应道，两天之内找不到人，不想日谍知道真实情况，王剑生便要配合被‘刺杀’一次，来迷惑日谍，或者吸引日谍现身。
“很好，认真去做，我等你好消息。”
许青石满意点头，弟弟运气不错，虽然没能抓到接头人，却探知到敌方真实意图。
刺杀局长和其他案子自然不同，一旦告破，功劳之巨足以令人瞩目，更会被局长牢记于心。
侦破此案，弟弟未来仕途将会一马平川，青云直上。
许青石没有任何嫉妒，反而充满自豪与期待，许家人越是有能力，越出类拔萃，便意味着许家的未来更加辉煌。
许青云回到警局，易升，左金方等人早已回来，正等着他。
“易升，金方，你们带人去南市，找到今天那个和你接头的花童以及她的家人，不要被别人发现你们的行踪。”
时间紧迫，许青云马上布置任务，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说道：“找到人后，在我们附近找个安全隐蔽的房子，把他们一家接过来，和他们解释清楚，有事需要他们协助调查，这几天不能出门，让他们好好配合，到时候每天给他们一块大洋作为补助。”
这次不是普通案子，问话后不能让小女孩回去，避免被日谍发现，先找个探亲的理由，安排他们在附近住几天。
案子破了，便会让他们回家。
“班头您放心，我们绝不会吓到他们。”
易升立刻保证，那个孩子很可爱，他哪忍心伤害，这个时期并不是所有警察都很坏，特别是天津警察经过整顿，大部分人心是好的。
“剩下的人，跟我去报社。”
交代完易升，许青云带着四个人出门，花童和报社是两条线索，要同时进行。
《天风报》创办于五年前，创始人沙烈风，曾是记者圈里的佼佼者，知道他名字的或许不多，提起“京剧四大名旦”，可谓是如雷贯耳。
这个称谓便是沙烈风首创。
不仅仅是称谓，天风报连载的长篇小说《蜀山奇侠传》，到了后世依然有许多人知晓。
报社位于城北铁匠胡同，距离印刷局和几个著名书店很近。
天津本地的报社，多是在这里扎堆。
天风报不自己印刷，报社不算大，一栋二层小楼，许青云赶到的时候已是下午五点出头。
二月的天津，寒意依旧浓烈，气温在零度以下徘徊，每次呼吸，呼出的气息瞬间化为片片白雾，如同冬日的精灵在空中起舞，
第10章 半枚鞋印
寒风穿梭在天津城古老街道和建筑之间，带着北国特有的冷峻。
许青云推开报社木门，油墨与纸张的气味迎面扑来，几张桌子散乱摆着，电话机旁记事板上，密密麻麻地写着日常计划。
“您好，想在报纸上登什么？”
看到许青云，一名矮瘦男子走来问道，报社一楼是他们业务部，来这里的人不是刊登各种广告和寻人启事，便是走错地方投稿的人。
“您先抽支烟。”
许青云娴熟从口袋中摸出个精致烟盒，来人接过烟，露出口被岁月和烟草共同侵蚀的黄牙：“谢谢。”
帮他点着烟，许青云开门见山问道：“您好，我想问下登这条寻人启事的人，他很像我一个远房亲戚。”
香烟是个神奇之物，似乎拥有着魔力，能让彼此不熟悉的人快速产生亲近感。
看了眼许青云拿出的报纸，报社的人点头：“这条我记得，昨天有人过来加急刊登，我接待的。”
“他长什么样子您还记得吗？”
吐了个烟圈，来人似乎回忆着，慢慢说道：“个子不高，戴个眼镜，穿着灰色长袍，斯斯文文的，像个老师。”
“咱们借一步说话。”
许青云瞥见房间内有几位女性，她们正投来不悦的目光，轻拉着报社人的衣袖，悄然步出门外。
踏出房间，许青云顺手将手中烟盒递给了那人。
“我和这个远房亲戚很多年没见了，您能和我说说他现在情况吗？”
“谢了，他不是留有地址，你没去找他吗？”
将香烟装进口袋，报社的人心中暗自欢喜，这种好烟不便宜，今天算是白赚了一盒。
“去了，没找到人，当时还有没有留下其他地址？”
寻人启事上确实有地址，但却是个假地址，许青云让左金方去查过，没这个地方。
报社人微微一怔，随即摇头：“没有，他只留下报纸上这一个地址。”
“他来的时候有没有携带什么物品？”
许青云进一步询问，前世并他并不是警察，但多次和警察携手办案，明白每个微小细节都至关重要，往往能成为破案的关键。
“他带了份《益世报》，说那边的广告费太贵，所以在我们这边发。”
许青云的引导让报社人立刻想到了个细节，《益世报》的发行量比《天风报》更大，基本上无从查起。
“他还做了什么？”许青云没有死心，继续问。
“他呀，烟瘾可大了，比我还甚，跑出来好几次，躲在那墙角过瘾。”
昨天的人可没今天这个年轻人大方，一个人抽，根本没让他。
许青云则立刻顺着报社人的手指，看向旁边的墙角。
“非常感谢您，如果他再来，麻烦您给我打个电话，还请您不要告诉他，我想给他个惊喜。”
许青云又问了几个长相方面问题，之后礼貌将他送回屋内，顺手写下了个电话号码。
刚出门，许青云便来到刚才他指的地方。
前天晚上抓捕胡七手下的时候，下了场大雪，这两天白天有阳光，但因为气温低，雪化的不多。
许青云刚到现场，一抹难以掩饰的惊喜从他的眼底掠过，环顾四周，目光最终定格在地面几枚脚印上，与凌乱的烟头形成鲜明对比。
蹲下身，许青云仔细观察这些脚印，轮廓稍稍模糊，颜色略深于周围的地面，形状、大小和深浅一致，显然是同一人留下。
遗憾的是，因为积雪融化，没能保持完整形态，但有半块被踩实的区域，显得格外醒目，这是积雪化后被踩，结冰所留。
即便是残缺的半块脚印，对许青云而言却如同宝藏，蕴含着珍贵的线索
脚印是皮鞋后半部分，为右脚后跟，印迹宽约八公分，通过对比，鞋长度大概在二十五公分左右。
印深一公分，斜边微微右倾，鞋跟和鞋底问为螺旋花纹。
经过对鞋印观察，许青云判断这双鞋磨损程度极低，穿在脚上时间不长，最多两个月，算是一双新鞋
招呼来郑继明，让他去找部相机，把这些鞋印全部拍下来，地上的烟头同样被捡走。
现在没有DNA检测，但至少这是一个线索，任何线索许青云都不会忽视。
相机很快拿来，拍好照片，许青云返回警局。
“青云哥。”
“班头。”
刚进到办公室，易升和左金方等人便起身迎接，另外还有四人，其中便有下午见到的花童，小女孩此刻依缩在母亲怀中，双眼闪烁着不安
左金方联系过许青石，王剑生那边已得到消息，正和画师一起赶来。
了解完情况，许青云主动问道：“没有吓到他们吧？有没有和他们说清楚？”
易升立刻点头：“都说清楚了，可他们还是害怕。”
乱世之中，没有平头百姓不怕的东西。
“没事，你们不用害怕，稍后会有人问你们话，只需如实、详尽回答即可，我保证你们安全，如果你们对我顾虑，总该相信我们的局长。”
许青云安慰道，王剑生口碑不错，抬出他，果然让这一家人心里稍稍安稳了些。
在他们的心里，警察局长是了不得的大官，说一不二，如果局长真说他们没事，他们确实不需要担心。
许青云没有再问，既然局长亲自过来，稍后再问不迟，坐在办公桌前，许青云闭目思考。
许他脑中回忆着刚刚看到的鞋印，不断拼接着凌乱画面，每个细节，每个可能的联系，都在他的思考中逐渐成型
据鞋印推测，其主人身高在一米六三到一米六八之间，可惜鞋印前部分缺失，否则以许青云的专业能力，他能将身高推算得更为精确。
此人体重大约在130斤左右，以这样的身高而言，算是略微偏胖。
他的形象逐渐在许青云脑海中勾勒出来：一位戴着眼镜的男士，短发显得有精神，身着一件灰色长袍，头戴蓝色毡帽，脸庞干净，没有任何明显痕迹。
线索太少，若是能再次见到相同的鞋印，许青云可以得到更多信息，但时间过去太久，盲目寻找足迹纯粹属于浪费时间。
关键在于鞋。
第11章 鞋是线索
这是双穿了不足两月的上等皮鞋，螺旋底纹，鞋的价值不菲，在这个时期好皮鞋基本是定制。
找到鞋的出处，就等于找到这个人。
鞋是关键。
至于烟头，许青云决定暂时放弃，烟头在潮湿的地方早已没有了原来的样子，此时的技术提不出任何有用的东西，权当以后当做对比的东西。
正想着，办公室门被推开，许青石站在门外弯了弯身，王剑生和一名老者先走了进来。
“局长。”
办公室所有人起身，吓得花童一家人跟着站了起来。
许青石招了招手，示意左金方引领着其他同仁暂时退至门外静候。
众人鱼贯而出，本来不大的办公室瞬间变得宽敞而静谧。
“局长，就是这个孩子，我们提前问过她，她说下午有个人拦住了她，先问她识不识字，她说不识字后，那个人让她去茶楼和人对话，递交纸条照片。”
易升刚才汇报过简易情况，许青云属于转达。
“果然够狡猾。”
王剑生冷哼道，问孩子识不识字，是怕她认出纸条上内容，若是孩子回答识字，他肯定会换人。
“老黄，这个孩子见过人，你问她来画像。”
王剑生对跟着的老人说道，老人急忙弯腰答应，拿出随身带着的纸笔。
看到他拿出的工具许青云稍稍一怔，老人首先拿出的是毛笔。
前世他和警察一起办案，在没有监控录像，又有人见过嫌疑人的时候，用的是问话素描侧写，毛笔画像从未见过。
“孩子，那人多大年纪，是瘦是胖，是高是矮？”
老黄坐下，让花童站到他身边，态度和蔼，花童看了眼母亲，小心回道：“他不胖，个子也不高。”
“他是什么样的头发？……”
老黄开始发问，问的很详细、专业。
许青云认真听着，渐渐在脑海中勾勒出这个人大致情况。
男性，年龄在三十至四十岁之间。
身材中等，偏瘦。
肤色较白，有明显的书卷气。
眼睛细长，眼神犀利。
短发，整齐而利落。
老黄画的很快，没多久便在纸上画出了一个人脸的样子。
毛笔画像完全无法和素描画像相比，但能看出老黄功底不错，该有的样子都有，许青云眉角则是跳了跳，不是因为画像，而是花童所说的人和他今天查出的线索有出入。
根据花童描述，找她的男人没戴眼镜，是个瘦子，一点不胖。
眼镜可以伪装，但根据许青云所查，对方身高最多一米六八，体重至少一百三十斤，绝不可能是偏瘦身材。
今天去接头和昨天去报社的不是同一人。
出现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一是日谍至少有两人，其次便是去报社之人是被利用，花童见到的那个才是真正日谍。
“老黄，你先回去吧，记得守口如瓶。”
老黄点头哈腰：“局长您放心，这辈子我从不多话，不该说的一个字不会说。”
许青云送他出门，让易升进来，带着花童一家人安顿好，在没有抓到日谍之前，他们要先在这边住上几天。
不会委屈他们，天天吃好喝好，每天还有一块大洋收入。
许青云回来后，王剑生主动说道：“老黄家三代吃这碗饭，以前是帮着衙门画海捕，满清没了，老黄进了咱们天津警察局，依然是靠画像吃饭，后来整顿时候因为年纪大让他回了家，没想到这次又用上了他。”
“局长，他画的很好。”
许青云低声应道，这话倒不是奉承，老黄画技确实不俗，至少捕捉到了人物大致风貌，没有电影里那般滑稽，海捕画像相当逼真，不会出现人站在旁边都没人认出的情况。
不过过去主要靠的并不是画像，而是上面的详细介绍。
“你那边调查进展如何了？”
办公室内只剩下了他们三人，王剑生没有客气，直接问道。
“正要向您汇报。”
许青云把今天去报社的收获，一五一十说了出来，特别指出，报社发布信号与指使小女孩的日谍并非同一人。
“仅仅通过个鞋印，你就洞悉如此多信息？”
王剑生满脸惊愕，仿佛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鞋印是线索没错，可许青云看出的问题太多了，不仅有身高体型，甚至还看出那是双新鞋。
他不知道，这是只有半副鞋印的缘故，要是完整的，他能把身高精确在一厘米，体重精确在三斤内。
甚至还能推断出年龄，身体状况等情况。
许青石接过话，笑呵呵说道：“局长，您不知道，青云他打小就喜欢研究这些东西，登不得大雅之堂。”
王剑生瞪了他一眼：“能破案就是大雅，不用贬低你弟弟，青云，你是怎么通过鞋印判断出那么多情况？”
他本想拿到画像，看看能不能在茶楼和高会长那边有重大突破，没想许青云这边通过个脚印查到了那么多线索，对许青云的能力既惊讶又好奇。
“局长，您稍等。”
许青云再次出门，让郑继明去把加急清洗的照片拿回来。
此时天色已是全黑，郑继明等人却情绪高涨，局长可在他们办公室，破了案，每人能得到份大功。
即便这次不能升职，未来也有很大升职机会。
十五分钟后，郑继明快速跑来，带来了照片。
“局长，这是我今天现场拍下的照片。”
黑白照片，看起来自然比不过后世高清图片，不过许青云拍的很清晰，该有的细节都能看到。
王剑生仔细看了眼，随即问道：“像是皮鞋，鞋印上你是怎么看出那么多东西的？”
许青石同样好奇，他是真不知道弟弟还有这方面的能力。
“这个鞋印边缘清晰，磨损不明显，鞋印不大，说明主人脚不会太大，通过侧边着力痕迹，能判断出他是身矮脚小之人，您看这个吃力点以及深度，说明他体重不轻……”
许青云没有讲太多专业术语，简单明了的介绍如何通过鞋印进行判断，即使如此，听的王剑生和许青石一愣一愣。
等许青云说完，王剑生忍不住鼓掌：“有道理，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手绝活，不错，很不错。”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查？”
王剑生主动问，不管去报社的人是不是日谍，他肯定和日谍有关，必须查清楚他的身份。
第12章 重大进展
“鞋店，找到他做鞋的地方，进而找到人。”
许青云立刻回道，王剑生眼中带有赞许，许青云的调查方向非常正确。
“画像我先带走，拍了照片会给你送来，你继续按自己的计划调查，不用太急，大不了我被枪击，正好趁机休息几天。”
王剑生说完笑了，后天是他们的行刺时间，若是找不到人，他会假装在门口被伏击，之后便封锁消息，独自享清闲。
“局长放心，我争取在后天之前侦破此案。”
许青云没把话说满，时间确实所剩不多，他又不傻，说满了做不到反而会变成坏事。
“很好，我相信你，晚上好好休息，明天养足精神继续查案。”
王剑生起身，带许青石离开，案子既然交给了许青云，他会对许青云绝对信任，只要不是许青云主动开口寻求帮助，他不会插手查案过程。
“班头，局长走了？”
王剑生的车还没开出去，班里的人便涌进办公室，易升兴奋问道。
“放心吧，好好做事，功劳少不了你们，都先回去休息，养足精神，明天一早要查案。”
许青云莞尔，局长刚从他们面前离开，许青云甚至听到局长安慰了他们，这些人属于明知故问。
他们的想法许青云明白，被局长盯着的案子，做好了，功劳肯定比普通案子大的多。
“您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做事。”
易升满面春风回应，众人兴高采烈一同返回宿舍，这段时间即使天津有家也不能回，必须集体住在宿舍，杜绝任何泄露消息的可能。
左金方不在，他去安顿花童一家，晚上换人值守，不让他们乱跑，避免被日谍发现。
所有人离开，许青云则留在了办公室。
他正用钢笔在纸上画着东西，他的画工同样不差。
没多久，一只皮鞋的轮廓被他画了出来，重点是鞋底，根据脚印，他几乎推出了鞋底的全部造型。
有了图画，找鞋店更方便。
第二天一早，许青云便来到办公室，花童那边有人值守，此时办公室有七人。
“易升，郑继明，你们跟我出去一趟，其他人留守，随时等待命令。”
许青云喊了声，昨天他便画出了鞋的东西，今天要去查鞋的出处，不需要带太多的人。
易升看起来忠厚老实，很有迷惑性，郑继明则是身手好，可以当做保镖。
“青云哥，带上我吧。”
左金方急忙喊道，许青云摇头：“不用，你留下，我若查出线索，需要人手的时候你再去。”
左金方是他最信任的人，留在这边相当于接应的人。
经过几天相处，许青云相信手下和日本人没有任何牵连，但没关系不代表日本人没办法收集情报，一句失言便可能带来无法挽回的损失，高度保密至关重要，否则一切将前功尽弃。
左金方做事仔细，一丝不苟，留他看家最合适。
天津鞋店不少，高档鞋店不多，做皮鞋的更少。
这年头皮鞋贵啊，人工定制的话，一双皮鞋少说几块大洋，贵点的十几块都有。
哪怕买成品，一双皮鞋没有两块大洋下不来，进口的更贵，美国有款进口皮鞋，十八块大洋一双，对很多贫苦百姓来说就是天价。
普通老百姓穿不起皮鞋，对他们来说那玩意金贵着呢，穿着不舒服，硌脚，不方便干活，远不如家里婆娘做出的布鞋。
许青云带人去了南市，距离他们更近的估衣街有鞋店，但多为中等和偏下档次，好点的全都搬到了南市和租界。
南市有两家高档鞋店，第一家没问出结果，许青云没有气馁，马上赶往第二家。
“这个鞋是我做的，您是不是看到康先生穿了，画的挺像。”
戴着花镜的宝记鞋店掌柜，看完许青云画出的鞋样和鞋底，笑眯眯回道。
“康先生经常在您这做鞋吧？”
许青云答非所问，运气不错，第二家店便找对了地方，这些老师傅或许做别的事不行，但他们做过的东西每件都有自己的风格，搭眼一瞅便能认出来。
“是啊，他在我这做过五双皮鞋了。”
掌柜的放下纸条，仔细打量了下许青云，重点看他的脚，随即摇头道：“您个子比他高的多，不适合这种，您要信得过老朽，保证给你做一双贴脚舒适的好鞋。”
“好，麻烦您了。”
许青云没有拒绝，趁着掌柜的给他量脚的时候，主动问道：“我就见过康先生一次，他是个好人，可惜我忘记问他地址了，您知道他住哪吗？”
“我不清楚，每次都是他来这拿鞋，没让我上门过，不过我这有他一个电话，鞋做好了打电话过去他便会来拿。”
掌柜的边量边摇头，没有地址，有电话也成。
等掌柜的量好脚，许青云顺利拿到了这个电话号码，并且看了之前所做的鞋样。
通过鞋样，许青云结合之前脚印，再次精确了推算。
身高一米六五左右，年龄三十三至三十六岁。
一双鞋三块大洋，许青云给了一块定金，约定五天后取鞋，鞋不重要，关键是人。
出了门，许青云立刻给许青石打电话，让他在电话局秘密调查这个号码。
听闻弟弟取得重大进展，他比许青云还要积极，亲自去电话局询问，既拿到了电话的地址，又威胁了那边注意保密。
“共用电话？”
接到回电，许青云眉角微微凝起，不过这个时代电话本就是奢侈物，很多人都是通过共用电话找人。
许青云到了地方，这是家街角饭馆，里面有部共用电话机。
通知左金方带人赶来支援，许青云则独自进入饭馆：“掌柜的您好，我是康先生的老乡，听说他住在这附近，能告诉我他住在哪吗？”
“康先生啊，那不是吗，他刚过去。”
店内掌柜的同样没有怀疑，指着外面一个穿着蓝色长衫的人说道，许青云立刻转身，看到了他所指的人。
“多谢。”
许青云道谢后马上转身出来，易升和郑继明立刻跟在他的身后。
“你们在后面跟着我，远一点。”
左金方等人没到，他没完全确定对方身份，况且这是去报社的人，无法确定是否为日谍，若他不是，需要通过他找到真正的日谍。
“好。”
易升两人应道，许青云独自远远跟在对方身后，走出去没几步，他突然看向路边，脸色大变。
第13章 确定身份
路边仍有积雪，康先生刚刚靠边走过，留下了清晰完整的脚印。
不是皮鞋印迹，是布鞋，但许青云一眼便看出，这个脚印和之前在报社所见有很大不同，两者绝不是同一人。
鞋店掌柜给他提供了错误信息？
这个可能很低，毕竟他在这里问出了‘康先生’，确实有这个人，在鞋店看过报社门口脚印的鞋样，那个鞋样他能判断出属于同一人。
究竟什么地方出现了意外，还是这里住有两个康先生？
这点可能性同样不高，康姓本不多见，若真有两人，饭馆掌柜的应该会问他找哪一个。
许青云暂时不知道真实情况，此时他有些庆幸，幸好只有他们三人，没有贸然抓人。
否则抓错了人，很有可能打草惊蛇。
“班头，怎么了？”
易升和郑继明见许青云蹲在原地，没有继续跟踪，急忙跑了过来。
许青云抬头，马上吩咐道：“继明，你继续监视，一定要小心，跟丢了不怕，切记不能被他发现。”
‘康先生’依然要跟，但已不是最重要，此时知道他大概住址，只要不被发现，怎么都能找到人。
此刻许青云必须搞明白哪里出现了偏差。
多次配合警方破案的许青云非常清楚，一旦调查方向出了错误，结果便是南辕北辙，徒劳无功，浪费时间甚至带来相反的效果。
“是，班头。”
郑继明独自跟了过去，他做了多年警察，有一定经验，而且他对日本人最为痛恶，明白对方可能是日谍，他会更加认真。
许青云则低头，拿出带着的相机，给地上的脚印拍照。
警察局只有大队才有相机，这次办案许青石对他支援极大，照相机，望远镜，自行车等等全部提供，只要能破案，要什么给什么。
拍好照片起身，许青云走向饭馆。
想查清楚哪里出错，必须先弄清楚所跟踪的这个‘康先生’，究竟是谁。
付出了一包烟，许青云再次离开。
刚才他确定了一件事，这附近只有一位康先生，便是刚才路过之人，他就住在旁边的胡同内第七户。
康先生是小学老师，和报社人说的类似。
这是家老饭馆，根据掌柜所说，康先生是本地人，打小便在这里长大，他的身份做不得假。
同时掌柜证实，确实有鞋店给他打过电话，打过好几次，是他喊的人。
“易升，你留在这边等我们的人，我进去看下。”
留下易升，许青云独自进了胡同。
胡同不大，里面的房子不少，地面上有排细长青石板，旁边则是土路，下雪潮湿的缘故，留下了不少杂乱的脚印。
大人，男人女人，各类脚印都有。
许青云慢慢走着，很快停下，他看到了‘康先生的脚印’，这枚脚印没必要再拍，从脚印的新鲜程度可以判断，正是他刚刚出去所留下。
继续走着，走到第五户的时候，许青云微微一怔，立刻蹲下。
门口有个完整的脚印，皮鞋，而且和报社外面的半枚脚印完全相同，比报社那个更清晰。
根据痕迹判断，这个脚印留下的时间同样不长，最多两个小时。
脚印不止一个，左右脚都有，方向向外，说明他就住在第五户人家，两个小时之内他出了门。
有出门，但没有他回来的印迹。
他的调查方向没错，去报社的人果然在这边，他肯定和那个康先生之间有什么关系。
拍好照片，许青云立刻走了出去。
“青云哥。”
回到胡同口，左金方带人赶到，此时许青云手中有足够的人手。
“金方，你马上去这一片区警局，把这附近所有胡同住户资料拿过来，以追查通缉犯的名义去要，不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在查什么。”
这几个胡同属于二大队辖区，不在许青石管辖之内，没必要让他出面。
“我这就去。”
金方骑和一名老警察，各骑一辆自行车离开，他刚到这边，又马不停蹄的跑了出去。
许青石则带着其他人，到了附近另一家小饭馆坐着，盯着这边的胡同。
“班头，您喝茶。”
易升给许青云倒了杯好茶，许青云拿着茶杯，脑中则在快速思索。
康先生和去报社的人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去报社的那个人定做的鞋，通知的却是他？
这里面必然有关联，在没有弄清楚去报社人身份之前，他不会轻举妄动。
日谍不是普通罪犯，特别是这次打交道的是情报科日谍。
他们经过专业训练，反侦察能力非常强。
许青云脑中突然闪过道灵光，反侦察能力？
他抬头看了眼胡同口，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不过现在不急，一切等左金方拿回资料再说。
如果他猜测没错的话，那么去报社的人必然是日谍身份，并非花童那般被日谍利用帮着出面，否则不需要那么麻烦。
左金方回来的很快，这片区警察驻地不远，左金方带的人和这边认识，很容易拿到了需要的资料。
“青云哥，他们说看完要给他们送去，不是您他们都不外借出来。”
二大队的人同样听说过许青云，不看僧面看佛面，许青云哥哥是一大队队长，这个面子要给。
“给我。”
许青云点头，多要几个胡同是扩大范围，避免被真正的日谍察觉到异常。
其他资料他没看，只看需要的这个胡同。
他马上找到了第五户资料。
高本义，三十五岁，身高一米六五，津海小学老师，四年前东北单身过来，祖籍山东。
许青云立刻翻出康先生家的资料。
康令，三十三岁，津海小学老师，已成家，三个孩子，老婆在家没有工作。
“真够狡猾。”
许青云眼中冒出冷光，拿出相机在拍下了高本义和康令两户人家的详细资料，包括他们的照片。
他现在可以肯定，高本义就是日谍，是他去报社刊登寻人启事，然后另有人去和胡七接头。
同样，去鞋店做鞋的人是他，留下了电话，但却故意留了邻居同事的名字，避免有人通过这点找到他，若不是他精通足迹，发现康令并非去报社之人，一旦贸然抓人，马上就会被他知晓。
第14章 主动监视
许青云相信，高本义就是他要找的人，此人十分小心，不仅鞋店，恐怕他对外所有联系人都不会是自己。
若是因为某个破绽被发现，调查到他的时候，基本上会查到康令身上，一旦有人抓康令，他马上便可以逃离。
比如他行动中跑丢了鞋，通过鞋去查，被抓的一定是康令。
想明白一切，许青云反而没那么着急，确定了日谍身份并不够，很明显不止高本义，还有个日谍隐藏在暗中。
不过已有那人简单画像，通过茶楼或者高会长那一旦查出他的身份，他同样逃不掉。
“班头，我回来了。”
郑继明此刻返回，汇报了康令下落，康令去了学校，他在外面等了会，没见他出来，便跑回来汇报。
“先不用盯他，你们几个去包间喝茶，金方和我去总局。”
案子再次有重大突破，接下来怎么做需要汇报，若仅有高本义一人，现在便可以抓人。
但他有同伙，是抓人刑讯问出口供，还是继续监视，需要向局长汇报后再做决定。
“是，青云哥。”
左金方高高兴兴领命，俩人各骑辆自行车，走街串巷，很快到了总局。
王剑生坐在沙发上，静静的听许青云汇报。
随着许青云所说，他眼中惊色越来越盛。
日谍果然狡猾如狐，留的联系方式属于同事，若不是许青云会看脚印，这次铁定抓不到他。
可无论狐狸多么奸诈，也逃不过精明的猎手。
许青云是好猎手。
“局长，您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汇报完毕，许青云主动问，他做事，由局长最后拍板，这样最终的决策功劳便会在局长头上。
有功就有履历，是他未来功劳本上记载下的东西，局长肯定在意。
“暂时不抓，你盯好他，若是明天找不到他同伙，晚上出事后他们很可能见面，到时候将他们一网打尽，若是没有见面，抓人突审，务必撬开他的嘴巴。”
“是，您放心，我亲自监视高本义。”
许青云站直敬礼，王剑生对他态度更加满意。
高本义是日本特工，许青云已没有任何怀疑，别的人不会大费周章如此布置，既然是特工，必然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
许青云亲自监视，不是要把功劳全揽在自己身上。
虽说他不是专业特工，可至少他有后世的生活经历，被不少谍战剧熏陶过，这些谍战剧有好有坏，他只要记得好的方面就行。
还有一点，他多次跟随警察办案，后世不少嫌疑人同样有反侦察能力。
他明白这类人有多难缠，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被他们发现。
最重要一点，他是足迹专家。
通过痕迹便能追踪到人，他不怕把人跟丢，必要时候只要追寻足迹即可，保证高本义不会逃出他的监视。
“辛苦，等把所有人抓到，我好好给你表功。”
王剑生起身拍了拍许青云肩膀，这个案子一旦做成，不仅是许青云个人功劳，将会是他们整局的勋章。
日谍本就狡诈，连军事情报处都没抓到几个，他们一次抓了这么多，绝对要在全国长脸。
不过到时候必须加强对许青云的保护，日本人卑鄙，这次要刺杀便能看出来，他们正面不行，就使用下九流手段，这种事他们可不止干过一次。
该有的保护丁点不能少。
许青石还不知道，他想着案子结束后帮弟弟打晋升报告，王剑生这边已决定给许青云晋升，来增强对他的保护。
手下越多，保护力量自然越强。
“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局长我先走了。”
许青云低头应道，确定了日谍身份，盯住他要紧。
高本义是津海小学老师，四年前来的天津，应聘成功，说明他已经在天津潜伏四年。
这个时代的老师和后世不同。
现在的老师高薪，地位高，不管在哪，别人对他们都是客客气气，一个文盲率超过百分之八十的地方，能识字便已是人上人，教人识字的老师，更受人敬重。
哪怕是达官贵人，为了自己孩子的未来，对老师同样是客客气气。
老师职业不错，接触面广，能够帮他们收集到不少有用情报。
许青云可是记得，后世爆火谍战剧中中那位李队长，潜伏期间便是老师，已是站长手中王牌。
津海小学之外有个小旅馆，许青云开了间房。
这里能看到学校大门。
高本义和康令的情况，他已经全部摸清楚。
两人同在学校工作，又是邻居，关系最近，高本义独自生活，经常去康令家中吃饭，他每次不白去，总会带点东西，不会惹来康令家人反感。
今天康令是有事回家拿东西，正巧被许青云看到。
不过没见到也没关系，见到人，总能看到他的脚印，通过足迹办案已是许青云习惯，只要看到了，便能查出这一切。
高本义早上上班后没有回家，此时还在学校。
许青云没有在楼下盯着，一切为了安全，过程不重要，最后结果是他们想要的就行。
下午放学，不少老师先出校门。
许青云很快起身，郑继明看到后立刻跟着站了起来。
监视高本义许青云只带了两人，他们身手最好，避免被高本义发现后逃掉。
人多不见得是好事，太显眼。
左金方则带人在胡同外附近租了个房子，留在房子内，随时可以支援。
“你们在后面，用最远的距离跟着我。”
许青云吩咐他们，转身下楼，他们跟的远，自己再跟远点，高本义连他们两个的影子都看不到，减少被发现的可能。
高本义确实警惕，哪怕平时的上下班，十分注意身边一切。
他看不起中国特工，但不代表他会松懈，他是满铁情报科培训班最出色的学生，等这次任务完成，石黑正男便会调回总部，到时候由他接任石黑正男的职务。
做上几年，取得成绩，他便可以调回去升任组长。
有潜伏立功经历会帮助他更快，未来副科长，甚至是科长都没问题，若是做的好了，处长位置都可以憧憬一下。
第15章 眼线汇报
太阳从东方边际温柔探出脑袋，金色阳光如丝如缕洒向大地，为这个世界带来了新的温暖和活力。
气温悄然回升，春天气息渐渐在空气中弥漫，阳光照耀下，积雪加速融化，仿佛要带走这冬日最后的严寒。
警察总局，许青石快速跑进王剑生办公室。
“局长，查到了，茶楼附近见过嫌疑人，知道他住哪，今天一早我带着花童去辨认，确认是他。”
“你也找到了？”
王剑生从椅子上突然站了起来，今天是他要去同聚楼赴约的日子，也是‘被刺杀’的时间，昨天弟弟先给了他个好消息，今天哥哥再次送来惊喜。
虽说‘被刺杀’是演戏，可总归不那么光荣，能避免还是避免的好。
“通知许青云，你们同时收网，秘密抓人，抓到人后突击审讯，看看他们有没有同伙。”
王剑生果断下令，许青石高高兴兴领命：“是，我马上通知他，同时收网，秘密抓人。”
昨天上午他便收到许青云的通知，找到了去报社刊登信号的人，并且识破了他的伪装。
弟弟运气不错，他运气同样不差，昨天整天他亲自带人在茶楼附近侦察，拿着画像暗中询问，他没有盲目问人，找的都是有家有口，胆子不大的人。
这些人被问过话后不敢胡乱去说，害怕给家里带来灾祸。
许青石离开后，王剑生没有坐回办公桌前，他来到窗前，看向窗外。
外面小树羞涩伸出嫩绿小芽儿，几片新叶迫不及待钻了出来，春天确实来了，但此时他并不是欣赏窗外的风景，而是面带微笑，回想整个案子过程。
从抓到胡七到今天，带头带尾不过四天。
如果今天两人抓捕成功，他们将抓获五名日本特工，平均每天一个多。
这样的效率，他就想问句，全国谁能比？
抓捕有许青石在，人手足够，许青石是他心腹，手下不少精兵，只要找到人，抓到不难。
他现在开始期待后续的收获。
许青云这次表现出乎他的意料，许青石能找到人，同样有许青云的功劳。
茶楼这条线索连他当初都忽略掉，是许青云心细想到，并让许青石去做排查。
马上他们天津警察局就要扬名，此时王剑生心情非常愉悦。
有人心情好，便有人心情差。
一家茶楼包间，吴邵书正脸色铁青，听着面前人汇报。
曹云丰站在他身后，大气不敢喘一下。
“你确定，他们抓的是日本特工？”
坐在吴邵书对面的人快速点头：“确定，王剑生身边人前天喝多了，说漏了嘴，他说我们警察局马上要在全国露脸，前面抓了三名日本特工，后续可能还有。”
吴邵书是军事情报处天津站站长，刚刚上任。
军事情报处监管军警，无论警察局还是军中都有他们眼线，今天早上，吴邵书事情不多，便要来最近眼线的汇报进行查看。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昨天警察局的眼线上报，说警察局有人抓到了三名日本特工，可这件事身为情报组长的曹云丰并没有第一时间汇报。
吴邵书来的晚，眼线大部分是之前发展，由情报组长曹云丰负责。
问过后他肺差点气炸，曹云丰收集整理的这些情报，根本没看，他不看重警察局的情报，隔上十天半个月才会看上一次。
若不是吴邵书心血来潮，想知道最近警察局和军中发生了什么事，恐怕警察局对外通报的时候，他方能知晓。
得知天津警察局抓到日本特工，吴邵书立刻让曹云丰将警察局的眼线叫出来亲自问话。
军事情报处成立时间不长，32年成立，尚不满三年，他们级别不高，权力却是极大，只对委员长负责。
主要工作为收集各类情报，反谍，监督军警等等。
三年来他们在情报、军警方面工作突出，多次受到表彰，唯独反谍和对日情报收集这块成效不大。
吴邵书来上任之前，处座特意找他谈话，天津地理位置重要，日本人在天津势力不小，日谍猖狂，他上任后重点工作便是针对日谍，争取找出部分日谍，最好能拿到他们的密码本。
吴邵书年后到的天津，至今不足一月。
情报组长曹云丰不是他的人，他刚到天津，对这边没有完全熟悉，暂时没有动他。
没想到这次他竟然犯下如此大的疏漏。
“人在哪？”吴邵书恶狠狠问道。
对面人吓了一跳，急忙摇头：“我不知道，我级别不高，仅是听说了这件事。”
“查，马上查清楚，查到了我给你记大功，你不是想来军事情报处吗，可以把你调过来，到时候在行动组给你单排个队长，若是做好了，以后提拔你做组长。”
吴邵书果断下令，抓到日本特工是好事，但需要在他手里完成，而不是警察局。
若是他拿到这份功劳，不仅站长位置稳如泰山，还会被处座赏识，未来有更好发展，可要是警察局先捅出来，他能想象到处座会多么生气。
他们是专业的反谍部门，警察名声向来不好，被他们视为酒囊饭袋，废物做成的事他们没能做到，岂不是说他们连废物都不如？
想到这点，吴邵书便有点后怕，幸好他今天翻了这些汇报，否则可不是挨骂那么简单。
“谢谢站长，我马上回去调查。”
对面的人微微一惊，随即激动说道，军事情报处别看人不多，可权力极大。
能在军事情报处做组长，绝对比他现在的职务强上太多。
更何况他不敢拒绝，军事情报处本就监管他们，他是眼线，属于军事情报处的人，拒绝的话，人家有很多办法整死他。
他刚出去，曹云丰便低头说道：“站长，没必要这么麻烦，我们去找王剑生要人，他敢不给？”
“他若不承认呢？”吴邵书回过头，不满看向曹云丰。
“他敢不承认？”
曹云丰怔了怔，他们监管军警，天生比警察大一头，曹云丰一直在天津，横惯了，平时没什么警察敢招惹他。
“废话，谁愿意把到手的功劳让出去，回去，我好好想想怎么办。”
吴邵书恶狠狠瞪向他，起身甩袖离去。
第16章 您真神了
好在警察刚抓人不久，眼线透露了关键信息，案子并未结束，有后续发展，他们没到最后收网时刻。
对吴邵书来说这是个好消息，有时间布置运作，这份荣耀和功绩，他势在必得。
坐在办公室内，吴邵书不断揉着脑袋。
警察局长王剑生他仅见过一面，此人刚正不阿，现在的环境下，可谓是难得好官。
越是这样越不好谈，王剑生不是普通人，他背后有那位东北王，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不好谈也要谈，他可以做出一些让步，比如以后对警察局监管放松，给他们更多自主权，又或者多帮他们申请些好处，用实质性东西来堵住他们嘴。
王剑生是聪明人，只要把人给他，便能得到更多好处和便利，反之，得罪军事情报处，未来肯定会被报复。
军事情报处监管权力很大，足以让他们不得安宁。
考虑了很久，吴邵书心中把握越来越大。
津海小学对面旅馆，许青石大步走进监视点。
“青云，局长有令，你我同时抓人，秘捕，抓人后突击审问，尽早撬开他们嘴巴。””
许青云刚起身，许青石便直接说道，这里人不多，全是弟弟手下，本就是他们执行任务。
“抓人？”
许青云眼睛一亮，快速问道：“哥您找到指使花童的人了？”
局长昨天说过，找出另一名日谍再收网，今天突然下令抓人，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哥哥那边同样找到了人。
“没错。”
命令转达完，他走到许青云身边，笑呵呵帮许青云整理了衣领。
“人已经盯住了，我会配合你这边同时抓人。”
同时行动，避免失误让另一人提前得到消息，这是最妥当的方式。
“好，我马上把高本义引出来。”
许青云立刻点头，许青石只需要一个电话，那边便会行动，此时负责盯守的人是许青石手下最精英的战斗小队，其中好几个练家子高手和神枪手。
要枪法有枪法，要身手有身手。
人数不多，十几个，抓一人足矣。
“康老师，有你电话。”
学校里面，有人跑进办公室，把康令喊了过去。
一天功夫，许青云查出了很多东西，包括康令家庭情况，他和高本义在学校的课程安排等等。
许青云知道此时康令和高本义都没课，除非遇到换课。
“来了。”
康令跑了过去，几分钟后匆忙跑回办公室，找同事借自行车。
他和高本义离家近，每天是步行上班，没有骑车。
监视期间许青云便想过好几种方案，包括家中，学校，外面以及突发情况下如何实施抓捕。
每个方案，又细分好几个情况。
眼下使用的是学校应对方案，秘捕不能进学校抓人，学校里面动静太大，人尽皆知。
必须把高本义引出来抓人。
直接让人给高本义打电话不行，他是特工，许青云已经见识过他的狡猾，稍有不慎便会被他怀疑，打电话给康令，看看能不能把他和高本义一起引出。
若是不行，许青云还有后续方案。
“本义，我老婆孩子吃坏了肚子，很严重，刚被送去了医院，你有没有时间陪我去趟医院？”
康令慌慌张张对高本义说道，是他邻居打来电话，说的很急。
高本义刚想答应，心里却是一动。
“哪家医院？我去找校长请假，顺便帮你请了，你先去。”
“好，意租界的圣心堂医院，我等你。”
康令没有任何怀疑，高本义愿意陪他去就好，拿了车钥匙便跑了出去，家里人出事，最急的是他。
此时天津好点医院基本集中在租界，圣心堂医院距离他们这边最近，被送到那属于正常。
注意到康令骑车出来，高本义并没有跟着，许青云微微摇头。
他不是失望，这帮日谍狡诈程度他早已知晓，怎会轻易被引出来，他是对康令感觉不值。
在他的调查中，康令可以说对高本义推心置腹，完全当亲兄弟对待。
“易升，去给金方打电话，康令若是到了医院，让他暂时控制住康令，对方必须配合。”
许青云下令，康令老婆孩子已被他们控制，没对他们有任何伤害。
许青云相信康令是被蒙骗，不清楚高本义真实面目，但他不会冒险，高本义还在学校内，一旦得知自己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许青云不会真的伤害康令一家，等查清楚事实，确实和自己所猜测相同，到时候再放了他们。
站在窗前，许青云继续盯着学校门口。
“班头，我还没打，左金方就来了电话，您真神了，有人打电话给圣心堂医院，医生拿了钱，按照我们的交代，告诉那一家人刚因吃坏肚子住进医院。”
很快易升跑了回来，眼中带着震撼，许青云布置抓捕任务之前，便把左金方派到了医院，带上钱，请那里的人按他们的要求做事。
“没你想的那么神。”
许青云笑了，打电话的肯定是高本义，看来他没有坐视不理，只是小心使然，不像康令那样一个电话便被骗了出去。
他打电话是要确认此事，既然问了，肯定要去医院。
康令是他挡箭牌，或者说是保护衣，他不会轻易让康令对他失望，疏远这层关系。
其实高本义不打电话确认，许青云还有办法，让康令打电话找高本义借钱，医院本就贵，他带的钱不够，高本义是他最好朋友，这样做没有异常。
如果高本义依然不动，那许青云就要请示强抓，这样都不出来，说明他已经有所怀疑，不能再等。
还好，事情的发展在许青云预期之内，没到最不可控程度。
没多久，许青云便注意到高本义出了门，他没有骑车，而是挥手拦了辆黄包车。
高本义刚上车，许青云便带着易升下楼。
“哥，我这边已就绪，您那边可以动手了。”
高本义被引出，郑继明早已带人在去医院必经之路上等着，他现在要赶在高本义之前去通知他们做好准备。
第17章 掏了一下
高本义坐黄包车，许青云则是开车。
为了办案方便，许青石给了他一辆小轿车，在警察局所有班头中，许青云属于独一份。
汽车肯定比黄包车快。
几分钟后，许青云先到地方，在侧面停好车。
“班头，您来了。”
郑继明等人看到许青云精神一震，全部围了过来。
“预计五分钟后高本义到这边，他坐着辆灰色黄包车，车夫穿深灰马褂，戴着草帽，人在车上，拦下来后立刻抓人。”
许青云立刻布置行动计划，黄包车夫不是日谍，控制住即可，高本义很危险，行动必须要快。
“是。”
几人一起应道，除了左金方和看守花童的人外，其余人全在此地，康令家人暂时被许青石帮忙控制。
加上许青云，现场有七名警察，抓高本义够了。
车夫快速跑着，高本义坐在车上，闭目养神，他没有答应一起去医院，确实有那么点怀疑。
打电话确认之后，他才放心。
许青云已经看到了黄包车，还有车上的高本义。
“动手。”
黄包车到他们这边的时候，一人突然骑着自行车钻了出去，黄包车夫注意到突然出现的自行车，本能的转弯。
其余人纷纷从隐蔽的角落冲了出来，黄包车没能避过自行车，两辆车撞在一起，自行车上是许青云手下付至奇，个子不高，身手敏捷，相撞瞬间跳了下来，不至于让自己受伤。
黄包车急晃，高本义跟着晃动，控制不住身体的摇动。
但他已经察觉到不妙。
自行车与黄包车相撞力度很大，自行车散落倒地，黄包车打了个踉跄，等停稳的时候，郑继明已经一马当先，拿着根手腕粗的木棍，直接朝黄包车里面砸去。
郑继明最恨日本人，下手毫不留情。
高本义刚刚控制好身体，闷棍便迎面而来，本能的举起手臂。
“嘭。”
“咔嚓。”
巨大力量，打断了高本义扬起的胳膊，一击得手，郑继明再次挥棍，这次打的是腿。
高本义完全被打懵了，胳膊已被打断，但疼痛反应慢了那么点，刚感受到剧烈疼痛，惨叫出声的时候，腿上便又挨了一棍。
付至奇从车上跳下来后地上打了个滚，这会同样来到黄包车前，和旁边同伴一起伸手，强行把高本义拉了下来。
此时高本义终于明白，他暴露了，康令家人去医院就是针对他，有人查到了他，甚至知道他与康令一家人关系。
还没想到自己是因为什么暴露，他便被按在地上，全身被摸了个遍。
有个部位被人狠狠捏了下，那种被捏爆的痛感让他再次惨叫。
“班头，抓到了，没有武器。”
郑继明跑来汇报，他很兴奋，又抓了名日谍，许青云可是给他过承诺，到时候会让他亲自枪毙日谍。
特别是胡七，他是当年暴乱成员之一。
杀了他，先讨回点父母血仇的利息。
高本义被带进刑讯室，胳膊耷拉着，押运他的时候又被碰到不少次，加上另外部位的疼痛，此时满头是汗，痛苦不堪。
单单一路过来，对他来说便相当于刑罚。
“高本义，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高本义刚被吊起来，许青云便直接问道，高本义强忍疼痛，不断摇头：“不知道，我是老师，安分守己，你们为什么抓我？”
“安分守己？你说的是在日本那边吧。”
许青云笑了，日本特工嘴硬，这点他在胡七身上见识过，个个不到黄河不死心。
高本义再次一惊，果然暴露，是他还是石黑正男出了事，抓他的究竟是谁？
他被戴着头套押入刑讯室，不知道自己在哪。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高本义痛苦回道，见他依然嘴硬，许青云不再废话：“打。”
动手的是郑继明，他对日本人从不手软，每次都是竭尽全力。
没多久高本义便是满身鞭痕，加上胳膊一直没被救治，被打昏过去两次。
“班头，不能再用重刑了，他撑不住。”
高本义第三次被打昏后，易升急忙上前，高本义本就受伤，身子不像胡七那么强壮，连续强硬的刑罚，很可能将他打死。
许青云则一直注意着他，从开始刑罚的时候，高本义便夹着腿，一直没张开过。
“他腿是怎么回事？”
许青云突然问道，付至奇不好意思嘿嘿了声：“班头，抓人的时候我不小心掏了他下。”
掏了下？
许青云顿时明白，这哪是不小心，完全是故意，付至奇看起来老老实实，没想到蔫坏。
难怪高本义会如此，看来他力道不轻。
“浇醒他。”
许青云突然说道，高本义第三次被浇醒，神情微微有些迷茫。
“志奇，继续用你之前的方法，不过注意控制下力度，别把人弄死了。”
既然高本义在意那里，就改变方法，从他在意的地方下手，许青云不问过程，只要结果。
“啊。”
付至奇呆呆张开嘴巴，他没想到班头有着和他一样的恶趣味。
“啊什么？快去。”
“是。”
付至奇明白了班头意思，搓着双手，带着猥琐的笑容来到高本义面前，伸手就是一掏。
高本义本来还有点迷糊，可突然熟悉又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再次发出惨叫，这次的声音有点奇怪。
“我说，我全说。”
不到十分钟，高本义便支撑不住，愿意招供，许青云马上让人记录，总算撬开了他的嘴巴。
高本义取名字很懒，他本名高本英义，仅仅是少了个字。
他是满铁调查部情报处特工，被许青石抓到的同伙是他们天津小组的组长，石黑正男。
天津小组共有三人，但另一人并没在天津，前不久被石黑正男调回总部，胡七能被派来就是他回去做的通知。
等于说天津就他们俩人。
他们没有电台，如果需要电台，可以去日租界借用，或者用暗语发电民用电报，满铁主要业务在东北，其他地方都是仅派几人。
弄清楚情况，许青云立刻给许青石打电话，他这边招供，对许青石的审讯会有极大的帮助。
第18章 结案晋升
接到电话，许青石哈哈大笑。
挂了电话他便回到刑讯室，他这边审讯的人还没有开口。
“石黑正男，你很不错，是条汉子，可惜你兄弟不是，把你卖了个精光。”
许青石的话让石黑正男心里一颤，是高本英义被抓，出卖了他？
不是，若是高本英义先出事，中国人不会到现在才说这种话，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俩一起暴露，高本英义撑不住招了供。
“你说不说已不重要，你那些屁事高本英义可是清楚，但你不说，我每天会用各种刑罚折磨你，自己考虑下吧。”
许青石真不是威胁，他们就三个人，一个已经调离，高本英义确实知道石黑正男不少事情。
有一个撂了，相当于他们知道个大概，不过石黑正男能开口最好。
石黑正男依然沉默，许青石甩手离开。
“青云，口供拿到了吗？”
许青石开车来到许青云这边，许青云已经回了办公室，高本义被折磨的不轻，送入牢房的时候一直缩着腿。
“拿到了。”
许青云递过来口供，许青石仅仅翻了几下，随即笑道：“走，我们去见局长。”
根据高本英义交代，天津没有了他们的人，案子可以结束。
结案之后，自然是论功行赏。
针对许青云的功劳，许青石甚至提前写好了晋升报告，就等着最后的结案。
警察总局，王剑生认真听取许青云汇报。
别看满铁在天津人不多，他们收集的情报可不少。
上到天文，下到地理，甚至天津百姓的思想，对日本人的态度等等，全部都有。
从这点就能看出，他们觊觎中国的心从没有断过。
除了王剑生，他们还想要暗杀其他几个反日态度坚定的人。
“日本人狼子野心，我们绝不可大意。”
听完汇报，王剑生冷哼了声，两兄弟立刻跟着点头。
“局长，石黑正男还没招，但他撑不了多久，这是青云写的结案报告，您看下。”
许青石顺势拿出结案报告，双手交给王剑生。
“报告放这吧，有空我再看，这次你们辛苦了，把所有人表现呈报上来，我这边安排通报。”
王剑生摇头，结案报告就是案子过程，从最初他便知道，没必要看。
案子结了，该上报上报，该通报通报，他有个原则，有功必赏。
“是，这有。”
许青石笑呵呵再次递上份文件，不仅仅是许青云一人，包括许青石整个班的人，以及他立功的手下。
这可是块大肥肉，足够一批人吃饱。
“很好，你们先回去吧。”
王剑生微笑点头，很快他亲自给南京发报，汇报这件事，同时在全局通报。
直到此时警察局的人才知道，一大队竟然不吭声办了这么大件案子。
不是杀人犯，也不是抓了土匪强盗，而是抓了日本特工。
足足五个，全是伪装成中国人，在他们这边收集情报搞破坏的间谍，竟然还想暗杀他们局长。
晚上宴席王剑生肯定不会再去。
好在不是高会长卖了王剑生，是他身边人怂恿，让他请王剑生吃饭，然后给日本人制造机会。
这个人王剑生会亲自处置。
南京，警察厅收到汇报，很是惊愕。
天津警察局抓了五名日谍，还是那种伪装成中国人的日谍？
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警察部门哪抓到过间谍，别说他们，专职反谍的军事情报处，也没见他们抓到过几个日本特工。
厅长特意回电，找王剑生确定此事。
得到确认后，厅长非常高兴，立刻通报全国，这是他们警察系统的荣誉，没必要藏着掖着。
军事情报处，总部。
处长戴渔农在椅子上坐着，秘书齐五小心站在一旁。
情报科长许占杰低着头，站在对面。
天津站在警察局有眼线，总部这边同样，更不用说这次是通报全国，哪怕没有眼线也会知情。
“占杰，你马上去天津，坐飞机去，核实清楚此事，确定他们抓的是否真是日谍，是的话，把他们办案的详细经过发给我。”
“是，处座，我马上去。”
许占杰立刻应道，别看语气上听不出心情是好是坏，可越是这样，说明他心里越是生气。
吴邵书有了大麻烦，不过他的麻烦同样不小。
最近他们的工作重心由各路军阀转为针对日本，日本对中国的野心可谓是路人皆知，委员长重视情报工作，要求他们多收集关于日本方面的情报，同时打击清理各地日谍。
为此处座申请了一大笔经费。
结果几个月过去，他们没什么动静，就抓了几个歪瓜裂枣，人家警察局一次抓了五个。
岂不是说，他们连一般的警察都不如？
天津，吴邵书收到消息。
不是眼线传来，警察局刚通报，便有朋友告诉了他。
吴邵书呆呆坐在办公室内，本来他已经计划好怎么和王剑生谈判，让出什么，给多少好处。
可他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案情进展。
他潜意识里认定，这种间谍案时间会很长，没想到人家今天就结案通报，整个案子过程仅仅几天。
案子结了，甚至是汇报给了南京，用不了多久，全国都会知道。
他慢了一步。
他现在甚至没办法向总部汇报，只怕他知道的还没有总部多，不知道案子情况，日谍的身份，破案的过程，此时汇报纯粹是挨骂。
“王剑生啊王剑生，你为什么那么急啊。”
吴邵书苦笑自语，他明白这样的抱怨毫无意义，人家根本不知道他知情，就算知道，又和人家有什么关系？
一大队二中队驻地，许青云刚回来不久，他们的奖励便随之下达。
速度之快，超出了很多人的想象。
首先是他们班的奖励，所有人记功，每人奖励三十块大洋。
接着便是许青云，之前他的代理便被去掉，这次奖励五十块大洋，晋升为副中队长，许青石想着有枣没枣打两杆子，没想一次便成。
他哪里知道，没有他打的晋升报告，王剑生同样会给许青云升职，来对他进行保护。
他的晋升报告正好符合王剑生想法，顺便批了。
第19章 总部来人
“班头，恭喜啊。”
郑继明首先道贺，旁边的易升突然拍他脑袋，喝道：“还叫班头？”
“对，对，我错了，队长。”
许青云晋升为副中队长，高升之后，称呼队长没错，就是不知道接下来他们谁能接替许青云的位置。
几个人各有心思。
不过他们明白，最有可能的还是左金方，他与许家兄弟关系最为紧密，左金方提升了对他们来说不是坏消息，特别是这次许青云当了他们副中队长，未来肯定会提拔他们这些人。
原因很简单，许青云来警察局时间短，没有培养自己的势力，连左金方都是许青石特意安排，好让弟弟身边有自己人照应。
未来他们就是许青云的心腹。
很明显，这个案子让许队长入了局长的眼，迟早会成为中队长，一个中队十个班，到时候他们每个人都可能当班头。
这就是跟对人的好处。
许青云是晋升，但没有免去他班头职务，现在相当于副中队长兼任班头。
许青石同样收到嘉奖令，他没晋升，但有金钱奖励，一百大洋。
奖励现金最多的一个。
这点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身为大队长有额外收入，各种孝敬便不是小数。
这是公认的钱，可以拿。
谁都拿，你不拿，岂不是显得你另类？
时代就是如此，王剑生对此没有任何办法，连他自己都要收点，不可能反对。
案子在警察局引起的轰动不小，甚至有报社前来采访，想了解案子详情。
所有记者被王剑生下令赶走，这是间谍案，不是普通案子，可以让他们知道抓了间谍，但不会告诉他们详细过程。
天津，机场。
吴邵书带着天津站众人，在机场内候着。
南京果然知道了天津的事，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处座竟然把许占杰派了过来，虽说他们级别相同，但论地位他比他高的多。
案子的情况，他已经做了汇报，但总部没有回复。
此时吴邵书满脸担忧，不知道许占杰过来，会不会顺便撤掉他这个站长。
真这样，恐怕他会成为军事情报处在任时间最短的站长。
“许科长。”
飞机终于抵达，吴邵书怀着忐忑的心来到许占杰面前。
“吴站长好。”
许占杰同情看了眼吴邵书，这次他属于无妄之灾，刚来天津上任半月，内部还没整理好，谁能想到警察抢了他们的活？
同情归同情，这些他不会说出来。
“送我去警察局。”
上了车，许占杰亲声说道，现在已是下午，快到了下班时间。
“现在就去？”
吴邵书愣了下，许占杰点头，处座给的任务最重要，他要第一时间弄清楚情况。
来的路上，他已经对天津警察局长王剑生有所了解，王剑生事实上属于军人，他是军校毕业，跟着张家兄弟成为了天津警察局长。
能力确实有，一帮乌合之众，被他整顿之后战斗力飙升。
这次竟然连抓五名日谍。
只要是真日谍，哪怕是走狗屎运也不是容易的事。
更何况吴邵书路上说了，警察局先抓了三个日谍，后续又抓了两个，整个过程仅用了几天时间。
这样来看，案子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王局长。”
吴邵书很快带着许占杰到了办公室，王剑生认识吴邵书，知道他是军事情报处的站长，吴邵书来他不意外。
军事情报处拥有反谍职责，他们抓了日谍，对方不来才是奇怪。
“吴站长您好，这位是？”
注意到许占杰，王剑生心里更是吃惊，吴邵书跟在许占杰身后，明显是以许占杰为主，军事情报处在天津还有人比吴邵书级别高？
“许占杰，军事情报处情报科科长。”
许占杰主动伸出手，笑呵呵说道，王剑生马上伸手和他握在一起，心里却是一惊。
不是天津，而是他们总部的人，还是情报科长这么重要的人物。
别看军事情报处成立时间不久，王剑生对这个部门很了解，他们确实做出了一些成绩，甚至暗杀过一些该死之人。
今天中午刚通报的案子，下午南京的人便到了？
分明是他们收到消息便派人过来，而且是飞机，无论火车还是轮船，都不可能这么快。
“许科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王剑生很热情，他没有军衔，不过强行相论的话，他和吴邵书是一个级别，甚至和许占杰也是。
但级别相同，不代表权力相同。
军事情报处监管军警，天然大他们半级，许占杰虽是上校，却是位高权重，不领军的很多将军都比不过他。
许占杰客气回道：“感谢您好意，我是为五名日谍案而来，想问您一下，方不方便让我了解下案子的整个过程。”
“您想了解什么？”
“所有。”
王剑生犹豫了下，最终点头：“好，不过希望你们能保密，案子过程我并没有对外公开，是为了保护办案的人，您也清楚那些日本人的德性。”
不公开案情，是为了尽可能保护许氏兄弟。
但军事情报处不是一般部门，反谍是他们职责，想要了解案情属于正常，他拒绝没用，军事情报处同样能通过警察厅来要走案子报告。
既然如此，不如现在给他们。
如果他们从中得到点经验，未来抓到日谍也算是件好事。
“多谢。”
许占杰抱拳答谢，王剑生将许青云书写的结案报告拿了过来，许占杰没有客气，直接在旁边翻看，他带的人则一张张拍照。
人家的结案报告，他们肯定不能拿走，抄录太慢，不如拍照方便。
拍照之后，带回总部可以留档。
许占杰看的很仔细，他知道处座正等着他电报，看完便要向南京回电，不了解详情，怎么向处座汇报？
打开瞄了一眼，字不错，刚正有力，字好，人估计不差。
字好看，阅读起来舒服，但许占杰刚看了前面便愣在了那。
警察局收到线人报告，有通缉犯出现，特意去抓捕，并且成功了。
结果因为通缉犯脚上的浅薄印痕，办案人便识破了他日本人的身份，知道他是伪装的日谍，进而审讯成功，获知他们的真实身份和人数。
身为情报科长，他很清楚这里面的意义。
第20章 无比惊艳
许占杰特意去看了眼署名，许青云。
同姓？
继续翻看，案子很快从胡七身上找到突破口，办案人员赶往城外，顺利抓捕胡七两名手下，他们同样是有伪装身份的日本人。
结案报告中有详细办案过程，并有他们口供，包括日谍真实名字，在日本的生活，以及在中国工作和执行过的任务，这些不好作假，很容易便能核实到。
三名日谍是行动人员，满铁派他们执行任务，还没有接上头。
办案的许青云没有着急，利用他们交代出的接头方式，派人伪装成胡七，想趁接头的时候抓人。
这个方法确实可行，胡七本人被刑讯受伤很重，腿也断了，不方便接头，为避免对方察觉，直接抓人是最好选择。
换成他也会如此，除非对方和胡七认识，迫不得已必须让胡七过去。
看到接下来的内容，许占杰忍不住抬起头，看了眼王剑生。
日谍并没有出现，用一个花童来传递了情报？
这是前天下午所发生的事？
带头带尾，不过两天时间而已，若是按照小时来算，整个过程还不到两天。
既然日谍那么狡猾，没有现身，他们怎么抓到的人？
许占杰按压下好奇心，继续往下看。
许青云通过四点对日谍进行了调查，他主要负责调查接头信号来源，正是报社让他有了突破，通过鞋印找到了日谍。
鞋印也能找到人？
许占杰心里震惊，继续往下看，足足半个多小时，天快黑了他才全部看完。
看完之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这个案子远比他想象中要复杂的多，日谍不仅狡猾，甚至还有替身，许青云却能通过脚印识破对方伪装，进而用脚印找出了真正日谍。
至于另外一名日谍，也是他的建议，对茶楼进行调查，最终发现了对方。
他现在只有一种感觉。
惊艳。
没错，非常惊艳，很难想象，这是一个警察所办的案子，别说警察，就是他们军事情报处，经过专业训练的特工，也没几个能做的比许青云要好。
人才，绝对的人才。
“王局长，不好意思，我看的太入迷，这个许青云在哪，我能不能见见他？”
许占杰合上结案报告，转头对王剑生问道。
他一直看报告，王剑生没有离开，陪同在一旁。
“没问题，我马上通知他，顺便晚上给您接风。”
王剑生笑呵呵应道，许占杰则是摇头：“不用今天，明天吧，明天我来向他请教，今天我还有事，饭就不吃了，多有打扰，告辞。”
许占杰说完便起身，他已经了解案子的详细过程，没必要继续留下。
处座那等着他的回报，他很清楚，今天不给回复，处座会睡不着觉。
“滴滴滴滴。”
军事情报处天津站，许占杰坐在电台前，亲自发报，这次所发内容的是他了解之后，总结出来的简易报告，并不是警察局的结案报告。
即使如此，内容也很长，接近一个小时才发报完成。
放下耳机，许占杰轻轻吐了口气，问向身旁的手下：“照片洗出来了吗？”
“刚刚洗出来。”
“拿给我。”
许占杰特意让人洗出大照片，方便看到上面的字。
今天他已经看过了一遍，做为情报人员，而且是情报科长，他记忆力不差，现在只不过是回味这份精彩的办案过程。
好的案子，如同上等佳酿，让人流连忘返。
这个案子中许青云的表现，确实让他无比惊艳，以至于还想再看一遍。
他看的时候，南京那边戴渔农同样在看。
许占杰发的内容不少，不过话很简洁，通俗易懂。
很快他便了解到所有情况。
仅仅是抓通缉犯，便连续抓了五名日谍，而且是有替身，非常小心的日谍？
他看问题更全面。
许青云最后的布置非常漂亮，将人从学校引出来，并且提前想到日谍会打电话确认情况，及时在医院做了布置，加上他在之前的表现，戴渔农同样感到震惊。
“给许占杰回电，让他把详细的结案报告发来。”
戴渔农看完，立刻下令，齐五愣了下，简短汇报就是这么多字，整个结案报告，那得多少个字啊？
天津和总部电讯人员今晚要忙了，只怕要发一晚上。
“是。”
齐五立刻离开，戴渔农再次拿起电文，仔细看了一遍。
案子很复杂，并不是运气，甚至不能归功于运气，若是最初没有识破胡七日谍身份，就没有后续那么多收获。
许占杰特意提起，胡七承认自己杀人，但没有招供他是日谍的事实。
是这个叫许青云从脚上痕迹，判断出对方的准确身份，进而完成一系列漂亮的动作。
没错，就是漂亮。
天津，许占杰很快收到总部回电，看完电文他傻了眼。
再看看面前厚厚一摞照片。
处座让他把详细过程发过去，不等他带着照片回去？
他马上明白，处座和他一样，对这个案子很惊奇，想要尽快了解所有一切，等不到他回去了。
“马上把结案报告进行翻译，连夜发给总部。”
手下听闻命令，立刻抬头，眼中带着惊愕。
军事情报处是情报部门，电台发报是用加密电文，每个字要先对照着密码本，翻译成密码，然后再发送过去。
总部收到密码，通过密码本还原内容。
这个过程需要时间，这次许占杰不会亲自发报，让手下来发，他们带的密码本属于总部，不能让天津站的人帮忙。
天津站两部电台，但他们只能用一部。
密码本的管理非常严格，只有特定的人才能持有和使用，许占杰自己不翻译，只剩下眼前手下有这个资格。
今天他要辛苦了，这么多内容，一晚上都不一定够，而且必须快，明早之前让处座看到。
“是。”
手下心里暗暗发苦，但不敢拒绝，想找个人帮忙都不行，总部管理严格，哪怕是单纯的发送密码都要自己来。
“辛苦了，我让人给你送来吃的和夜宵，香烟茶水想要多少有多少。”
许占杰起身，他感受到了肚子的抗议，从下飞机到现在还没吃一点东西。
第21章 人才难得
吴邵书准备的晚宴很丰盛，许占杰心情不错，胃口大开，吃了不少。
吃饭的时候吴邵书不断敬酒，旁敲侧击，可惜没有任何收获。
许占杰明白他在担心什么，这次责任不在吴邵书，他来天津时间太短，处座不会因为别人办案好，便不问青红皂白将责任全部怪在自己人的头上。
但这次，吴邵书肯定会给处座留下不好印象。
还是那两个字，倒霉。
这一晚上吴邵书注定辗转难眠。
“齐五，结案报告发来了吗？”
早上，刚到办公室处座便问道，齐五微微弯腰：“回处座，已经翻译出不少，剩下的正在接收。”
内容太多，哪怕一夜没合眼，电文还没有发完。
“翻译出来的先给我。”
处座刚说完，齐五便指着桌子回道：“六点之前的已经拿来了，您先看着，我去把翻译好的拿来。”
“好。”
处座点头，齐五机灵，每次总能事先准备好他需要的东西，这点最让他满意。
喝了口桌上温热适中的茶水，拿起翻译好的电文，处座仔细看向每一个字。
“文采不错。”
看了开头，处座微笑点头，许占杰昨天称赞的是字写的好，他现在看到的内容是自己人书写翻译，称赞的则是文采。
情况他已了解，现在看具体过程。
前期抓人没什么，后面从脚上痕迹开始，便给了他不同的感觉。
哪怕事先知道所有过程，详细经过还是给了他种赏心悦目的舒适感。
“人才啊。”
看到花童传递消息，许青云不慌不忙，立刻改变方向，从四个方面同时下手重点调查的时候，处座忍不住赞叹道。
没多久，齐五把剩下所有电文全部拿来。
天津那边发了一夜外加早上，吃饭的时候都没闲着，终于将整个结案报告发了过来。
“有许青云的资料吗？”
终于看完整个结案报告，处座立刻问道，齐五再次低头：“有，昨天我做了调查，有部分资料，剩下的正在查。”
昨天收到许占杰电文后，齐五便明白处座肯定会去了解办案的人，马上让人查找他所有资料。
时间短，现在只有许青云家庭和个人情况，更详细的资料需要时间。
“给我。”
处座微微点头，齐五把事先准备好的资料摆在了他面前。
即使时间短，齐五找到的资料依然有两页多纸的内容。
许青云，海丰许家人。
“海丰许家？”
处座抬起头，齐五马上解释道：“满清末期，海丰许家对孙先生多有资助，三十年前，许家人丁兴旺，有三人牺牲在战场，现如今许家仅有许青云和许青石两个男丁。”
“功勋之后啊。”
处座神情变为严肃，本来人丁兴旺的家族，现在只剩下了两个男丁，这样的家庭属于根正苗红。
“民果三年，海丰改名无棣，许家是当地望族，从不欺压百姓，风评颇好。”
齐五笑眯眯说着，处座没说话，继续翻看，资料不仅有许家的情况，还有许青云和许青石的介绍。
哥哥许青石早年就在家族的资助下进入天津警察局，天津暴乱后，被王剑生赏识，四年间由中队长升为大队长。
弟弟许青云刚从山东警校毕业，年后进入警察局，原为代理班头，办案期间被王剑生提拔为正式班头，案子结束后，昨天晋升为副中队长。
两兄弟前途可谓是一片光明。
资料中，甚至有许青云在警校表现，教官给他的评价就是心细，非常适合做警察。
“都是人才，选拔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发现他们？”
处座叹道，这次齐五没有说话，他们选拔人才的时候要求精益求精，警校是在他们选拔之列，但许青云在警校的表现说不上出类拔萃，只能算是中上。
这样的人最初就会被他们筛下来，没机会进入他们视线。
许青石年纪大了点，表现属于勇猛，又在天津，不在他们选拔之列。
“两个能一起要来吗？”
处座突然问道，齐五似乎对他这个问题没有任何意外，小声说道：“难，许青石是王剑生心腹，许青云这次表现同样入了王剑生的眼。”
“那就要一个，许青云必须来。”
想了下，处座立刻拍板，许青云这次的表现，可以说盖过了军事情报处九成以上的人。
不是靠运气，完全靠自身，带着一群不专业的警察，连续抓到五名特工，正是他目前最缺的人才类型。
“我去给许科长发报。”
齐五没有多说，来到电讯科，让人把处座最新命令发过去。
不过他心里明白，这件事没有那么容易。
人才谁不喜欢？
处座喜欢，王剑生同样喜欢，通过之前的奖励便能看出，想从他们手里把人要来，没那么容易。
别的地方还好，一纸调令，警察局不敢不从，天津则有点麻烦。
此时名义上虽然统一，但听调不听宣的大有人在，王剑生背后之人恰在此列。
吴邵书之前得到消息，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去要人，便是因为这点，名义上他们对警察局有监管责任，但在天津他不能和警察局撕破脸皮，所以他想的是谈判。
天津，许占杰收到南京发来的电文。
看完电文他露出笑容，昨天看完结案报告后他便有了这个想法，即使没有处座命令，他也会想办法把许青云拢入自己的麾下。
人才难得，这次破案过程干净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更有一手看鞋印辨人的绝活。
这样的人到了他手下，绝对是如虎添翼。
许青云不应该在警察局，必须到他情报科来。
“吴站长，给王局长打个电话，中午约他一起吃饭，对了，把许青云一起喊上。”
没有命令的话，他准备晚上和王剑生吃饭的时候来提此事，既然有了命令，那就中午。
“好，我马上去打。”
吴邵书立刻来到电话机旁，没多久便挂断了电话。
“王剑生同意了，说中午他请，同聚楼。”
“好，中午我们提前过去。”
许占杰没纠结谁请谁，对他们这个级别的人来说，谁请谁无所谓，一顿饭钱都掏得起，更何况还可以公费报销。
第22章 不情之请
同聚楼开业十几年，算不得老字号，但在未来赫赫有名，红火很长时间。
许青云来到新办公室，地方不大，但干净整洁，他的个人物品全部搬了过来。
晋升副中队长后，许青云有独立办公室，他现在兼任班头，办公室特意安排在了他们班旁边，方便他管理。
许青云从哥哥那里得知，这是局长亲自安排。
他明白局长暂时没打算免掉他班头职务，让他继续带领这个班。
“是，局长，晚会我去找您，我们一起去。”
许青云接到王剑生亲自打来的电话，军事情报处总部来了个科长，点名要见他，吩咐他把该做的事提前做了，避免以后没机会去做。
他们抓人立功，案子已经结束，如果军事情报处要这些日谍，他们不能不给。
这些人在他们手里没了多大作用，对军事情报处来说却很重要。
通过他们可以了解日谍更多的情况，甚至一些小事对军事情报处来说也是宝贵情报。
比如他们的生活，训练，执行各种任务的方式等等。
通过这些，可以积累经验，了解日谍习惯等特征。
“郑继明，你马上去总局，找局长签字处决胡七，回来立刻执行。”
喊来郑继明，之前许青云答应过他，让他亲手枪毙胡七。
胡七必须死，他所做的那些事，不杀对不起冤死之魂在天之灵。
其他人可以交给军事情报处，由他们最终处置，胡七必须先处理掉。
“谢谢队长。”
郑继明拿到文件，眼睛发红，快速骑上自行车赶往总局。
许青云看着他离开，微笑摇头。
郑继明很快拿到批准文件，带着人把胡七押赴刑场，举枪的时候，他的手在发抖。
“砰”
随着枪响，胡七，或者说山下君山，结束他罪恶的一生，郑继明则双手掩面呜呜痛哭。
胡七并不是杀他父母的真凶，他的仇人是当天的暴徒和日本人，只杀一个胡七不够，他会好好跟在队长身边，未来才有机会杀死更多的日本人，真正为父母报仇。
同聚楼门口，许占杰带着吴邵书站在门口。
约的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十一点五十的时候，王剑生便带着许青云来到地方，没想到他们更早。
“许科长，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
下了车，王剑生快步走过去，抱歉的打着招呼，许占杰哈哈大笑，眼睛却瞄向王剑生身边之人。
跟随王剑生来的人不少，日本人想要刺杀他，之前行刺被他们瓦解，但不保证日本人没有后续行动，每次出门王剑生很注意。
来了两辆车，除了他们，剩下的全是警局好手。
“许科长，我给您介绍下，这位就是您想见的许青云。”
看他样子，王剑生便明白了他想法，笑呵呵指了指许青云，许占杰的目光马上落在许青云身上。
他眼中带着惊色，结案报告中没有写许青云年纪，他不像齐五那样打听过许青云详细情况，此时看到许青云只有一个感觉，太年轻了。
简直就是学校里的娃娃。
“自古英雄出少年，果然如此，青云，你可是替我们姓许的争了光。”
许占杰很会说话，一句话便拉近了他们关系，都是姓许，五百年前是一家。
而且他说的无可厚非，若是抓普通罪犯，哪怕是杀人犯，抓的都是同胞之中该死之人。
许青云抓的是日谍，日本人。
甲午开始，日本人害死了多少国人？别说五个，再多一万倍也不足以赎罪，许青云抓了他们就是争光。
“许科长过奖了，里面请。”
王剑生笑呵呵做了个请势，许占杰没再说什么，跟着他一起进了酒楼。
酒楼环境不错，菜味道更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许占杰突然说道：“王局长，我有个不情之请，还请您答应。”
人才谁都想要，许占杰知道开这个口会得罪人，但必须去要。
许青云是谍报天才，从他破案的过程便能看出这点，留在警察局纯属浪费。
“既然是不情之请，不说也罢。”
王剑生稍稍一怔，马上明白了他意思，都是人精，一句话便能猜出其意思，之前提出见许青云的时候他便有过预感。
特别是许占杰刚刚说话的时候，两眼放光的看着许青云。
“王局长，别这样，许青云很优秀，他应该有更好的舞台，在我们这他可以发挥出自己特长，这点您不否认吧？”
果然，许占杰想问他要人，王剑生毫不犹豫拒绝：“他在警局一样可以。”
“此言差矣，你们能给他的帮助有限，我们不同，我们可以给他前期更多线索，办案中更多专业设备和人才帮忙，这些是你们给不了的，我相信许青云和我一样，愿意将这些猖狂的日本特工全部瓦解。”
许占杰笑眯眯说道，王剑生却猛摆手：“许科长，您远来是客，我好生招待，千万别做那些强盗行径。”
这话说的很不客气，许占杰却没有生气，看向许青云：“青云，你若想抓到更多日本间谍，对你帮助最大的是我们军事情报处，你好好考虑一下。”
“许科长。”王剑生怒目相视。
“抱歉，抱歉，我不说了。”
许占杰双手合十道歉，之后便没再提及此事，王剑生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些。
酒足饭饱，出门的时候，许占杰手下在门口等着，递上来份文件。
看完文件，许占杰露出灿烂笑容。
“王局长，这是许青云的调令，你们警察厅已经同意，将许青云调入军事情报处情报科，请您过目。”
许占杰最开始便知道从王剑生手中要人很难，早上便做足了准备，让总部从警察厅拿调令，这是份电文，盖章的文件已有专人送出，最迟后天便能到他手中。
一份调令，不足以让他们空运。
“什么文件都没用，许青云哪都不去，告辞。”
王剑生根本没接文件，饭桌上他以为拒绝后许占杰真的放弃，没想到坑在这呢，说完他怒气冲冲带着许青云离开，至于那份调令，看都没看。
第23章 可以留下
许占杰站在原地，微笑看着王剑生拂袖而去。
“许科长，太无礼了吧，咱们要不要整整他？”
吴邵书小心问道，没想到王剑生一点面子不给，幸好之前他没贸然跑来要人，对许占杰敢如此，更不用说对他。
“整什么？不用。”
许占杰轻笑摇头，王剑生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人才难得，谁愿意放弃？王剑生背后有人，人家有这个底气。
许占杰没有着急，按照原定计划，拜访天津这边老朋友。
王剑生将许青云送回驻地，路上安慰了不少话，让他不用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切有他。
其实许占杰所说的话，让许青云有点心动，他清楚间谍破坏力，未来军统更有实力。
天津不是世外桃源，两年半后这里会被日本人占领。
他所做的这些，注定他要离开。
除非做汉奸，对他来说这不可能，迟早要走。
还有家里，他灵魂是来自后世，但接收了完整记忆，对这个家同样有感情，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家人被日本人残害。
家里人的性格他很清楚，绝不会做汉奸，到时候恐怕全员被害。
无论是为自己，还是家人，他都要想办法谋个后路。
军统是个不错选择。
不过王剑生对他不薄，之前办案给他足够的信任和帮助，这次为了帮他，硬是一点面子没给许占杰，完全挡了回去。
他不能让王剑生失望。
王剑生这边热闹了起来，没多久，他那里电话便响了起来，许占杰找的人开始发力。
一些人是好言相劝，一些人则是威胁。
王剑生是要面子的人，刚回绝过许占杰，无论谁打来电话，一律回绝，最后干脆不接电话。
但他感受到不小压力。
军事情报处果然不一般，不愧是直接对委员长负责的部门，仅来一个科长便让这么多人帮他说话。
这里是天津，不属于委员长直接操控的地方，即使如此，他同样感受到了军事情报处的可怕。
“青云，下班了。”
下午，许青云刚回到宿舍，一人便从旁边的车里下来，微笑和他打着招呼。
“许科长，您怎么在这？”
他属于明知故问，许占杰出现在他住的地方，肯定是来找他，中午没能如愿，没想下午竟然直接摸到了自己住处。
“这里隐患很大，你抓了日本人，他们不会善罢甘休，肯定报复，真有人来刺杀，你不好躲。”
许占杰笑呵呵走过来，随即伸出手指，指向两个高处，告诉他那里若是布置狙击手，一颗子弹便能将他消灭，事后人家还能安然离开。
“那个路口，你的必经之路，绝对是打闷棍合适之地。”
“你家后面我看了，很容易翻进来，隐藏在暗中，一刀便能抹掉你的脖子。”
“……”
许占杰连说了好几处隐患，许青云没说话，静静听着。
虽说有点危言耸听的成分在，但不得不承认，许占杰说的有道理，这些地方都可以让敌人利用，对他进行刺杀。
“许科长，您为什么对我说这些？”
等许占杰全部说完，许青云终于开口，明显是废话。
但废话同样能表达出一些意思。
许占杰笑容更盛，他听出了许青云的意思，没有直接说要搬家，或者补救，纯粹发问，证明有所心动。
许青云心动就好，他更有把握。
“你是匹千里马，需要伯乐，相对比每天去处理那些小偷，强盗，甚至些鸡毛蒜皮小事，你有更大的舞台可以施展，加入我们，你将是我们之中最好的猎手，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许占杰真不是故意哄骗，虽然现在许青云只办了一个案子，但他在案子之中发现了许青云多个优点。
这些优点未来能够发挥出来，肯定是名合格特工。
甚至是王牌特工。
“局长待我不薄，我不会离开警局。”
许青云摇头，不过却弯腰感谢，许占杰却眼睛一亮，微笑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等我好消息。”
许占杰说走便走，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科长，他一个小小巡警，您亲自出面还敢拒绝，太不识抬举了吧。”
车上，许占杰手下愤愤说道，许占杰不禁莞尔，摇头笑道：“你错了，他没有拒绝，他答应了，更何况他不是小巡警，人家是副中队长。”
“什么，答应了？”
手下目瞪口呆，至于许占杰所说的副中队长被他自然过滤掉，军事情报处权力很大，别说一个副的中队长，大队长也不在他们眼里。
而且他一直跟在许占杰身边，两人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从头到尾许青云就说了两句话，而且是明显拒绝的话，什么时候答应的科长？
“你不懂。”
许占杰叹气，他这个手下并不蠢，蠢人进不了情报科，可惜人情世故上，他比许青云差了许多。
之前他介绍此地隐患的时候，许青云没有打断他，很认真听他说完，时不时点头回应。
这不重要，关键是最后的话。
他只说王剑生待他不薄，不会离开警察局，丝毫没说不想去军事情报处。
特别他是弯腰道谢时所说，这不是真正拒绝。
许青云的意思很简单，他需要给王剑生个交代。
或者说，他不能让王剑生难堪，毕竟王剑生刚刚丝毫不顾，为他拒绝了自己。
这个简单，许占杰有的是办法。
初升的太阳，如同孩子般，俏皮睁开了它的眼睛，好奇俯瞰着大地，温暖光芒轻轻抚着路人脸庞，带给人一种温暖和希望。
王剑生的车开进了警察局，刚下车便有人跑了过来。
“局长，军事情报处的人来了，前天来的那个，正在等您。”
“许占杰？”
王剑生顿时明白手下说的是谁，怒气冲冲走了进去，昨天下班回家他没得安生，有人上门来说情。
来的人和他关系不错，他欠过人家人情，不好不见，但最终他没答应。
没想到今天早上，许占杰又亲自跑到他这，难道许占杰属牛皮糖的，他拒绝那么明显，还要过来纠缠？
“王局长，您别生气，许青云可以留在警察局。”
刚进会客室，许占杰便主动起身，王剑生满腔的怒火顿时熄灭，人家不是来要人，他想发火没了理由。
第24章 代理队长
王剑生狐疑走过来坐下，许占杰是什么意思？
昨天找了那么多人来说情，今天突然说不要了，这点拒绝便让他主动放弃？
可能性不大。
“王局长，许青云在警察局职务保留，同时加入我们军事情报处，在天津站任职，我们有这种双重身份的人。”
许占杰缓缓说道，王剑生眼睛立刻瞪大。
他们还是要人，只是多给了许青云个职务，让他身兼两职，同时在军事情报处和警察局工作，拿两份薪水。
这样的人在军事情报处确实存在，许占杰并非说谎，但有这种身份的多是重要成员，比如外地站长，新加入或者低级别者中不存在。
许占杰确实非常欣赏许青云，向南京总部请示后，决定用这种方式先把许青云拉进来。
情报部门进来容易，出去可就难了。
“许科长，他不过是刚毕业的学生，你们没必要如此吧？”
王剑生没有直接拒绝，这次不是调职，而是给许青云多增加职务，他之前的理由行不通。
“我知道他刚毕业，但干我们这行需要天赋，他就是那种天赋极高，天生吃这碗饭的人。”
许占杰笑道，王剑生昨天可以拒绝，今天换个方式，他若继续拒绝，那可是真不识抬举了，就算在天津，军事情报处一样有办法治他。
这个时代没人身上干净，多收集他黑料，又或者栽赃陷害，这是他们最擅长的活。
就算弄不死他，王剑生这个局长他也别想干下去。
“我需要和许青云好好聊聊。”
过了会，王剑生轻声说道，果然没有再拒绝。
“没问题，我等您好消息。”
许占杰微笑起身，许青云主动暗示，他照做了，接下来许青云不可能拒绝。
虽然没能达到最好预期，但至少把许青云拉进了军事情报处。
进来了，未来就好办。
他暂时不会回去，留下来给许青云做特训，让他成为一名合格特工。
原本他计划是把许青云带回南京，然后送到杭州进行系统学习，计划赶不上变化，不过这样挺好，至少不用许青云浪费一年时间在学校。
特训的话，一个月足矣。
许青云是情报天才，不需要行动上训练，了解点就行，特训主要目的是让他详细了解特工工作方式，反谍中需要注意事项，电台和各种特工装备使用等等。
特训之后，未来等许青云立下足够的功劳，再把他调回自己身边。
由他来特训，他就是许青云老师，未来谁也无法否认，能收到个好学生，许占杰心情很愉悦。
幸好这次是他过来，要是别人，好苗子可就被抢走了。
许青云很快到了警局，王剑生和他聊了半个多小时。
如果许青云自己不愿意，他可以顶住所有压力，把许青云留在警察局，不过王剑生自己明白，这种压力很难顶的住，但还是这么说了。
最终，许青云答应前往军事情报处，同时兼任警察局副中队长职务。
“许科长，青云答应了，但我有个要求。”
王剑生带着许青云来到会客室，许占杰没走，就在这等着消息。
事情成了，许占杰再次露出笑容：“没问题，别说一个要求，几个都行。”
目的总算达成。
南京那边暂时不需要许青云，许占杰有信心对付日谍，未来许青云是他学生，正好留在天津好好锻炼一番。
他没想过什么事都靠学生。
当然，这是他现在想法，未来不确定。
还有个原因，许青云若只是闪光一次，事后变为平庸，则避免带回南京丢脸，这次不仅仅是他对许青云欣赏，连处座都称赞了好几次。
真带回去，做不出比天津更好的成绩，相当于处座看走了眼，脸上无光。
“他在我们这属于中队长级别，去你们那，需要给他一个对称职务。”
王剑生提出要求，其实还是帮着许青云，为他争取最好待遇。
可惜许青云来警局时间太短，没办法给他晋升高的职务，好在之前给他晋升到副中队长，至少有了理由。
只是班头的话，没办法去要这些。
“没问题，在天津站情报组给他个代理队长，您看如何？”
代理队长，不是正式，并不是许占杰打压，而是想让许青云更多锻炼，他相信以许青云能力，代理很快便能转正。
同时堵住别人的嘴，让其他人说不了闲话。
“多谢许科长。”
王剑生同意了，军事情报处站长和他同级，下面的组长相当于他们大队长，队长则相当于中队长。
许青云刚刚过去，便是代理队长，已是提升。
至于代理俩字，未来需要许青云自己努力去掉，他能帮的已经全部做了，许青云以后会怎么样，看他自己表现。
“我要感谢您，让我们发现了这么好的苗子。”
许占杰目的达到，哈哈大笑，中午他请王剑生吃饭，吴邵书和许青云作陪。
今天的吃饭和昨天明显不同，许占杰公开表示，他会留下来一个月时间，好好培养许青云，相当于定下他们师生关系。
吃饭的时候，许占杰主动让许青云给王剑生敬酒，感谢他的照顾，气的王剑生牙痒痒，却无可奈何。
“王局长，下午我先带青云熟悉下环境，您放心，没人敢欺负我的学生。”
午宴结束，许占杰笑呵呵对王剑生说道，王剑生心里郁闷，却无可奈何。
明明是他的人，他发现的优秀人才，结果被人硬生生抢走，心情可想而知。
好在没有全部抢完，至少许青云留在了警察局，一样能为他们警察局做事。
“多谢许科长，青云，跟在许科长身边好好学，在警局这边多破案。”
王剑生轻声回道，又叮嘱许青云，话中有让军事情报处帮他们培养人才的暗示，许占杰却毫不在意。
警局的案子，正好拿来给许青云练手，他真正的战场还是在军事情报处。
“您放心，以后没有他破不了的案子。”
这话说的太自大，任何一个警局也不敢说这样的话，王剑生心里郁闷，不愿意多留，告辞后直接上车，让司机送自己回家。
第25章 测试考验
许占杰带着许青云上了车，随着引擎的轰鸣，车子缓缓启动，来到处神秘而庄重的独院。
独院坐落于城市的静谧角落，高墙环绕，门禁森严，这里是军事情报处天津站所在地，每一寸土地都弥漫着机密与神秘的气息。
宽敞院子宛如小型庄园，院中央矗立着栋三层小楼，古朴典雅，小楼旁边，错落有致分布着几间平房。
这个院子距离许青云警局驻地非常近，仅仅相隔几条街道，对于需要两边跑的许青云来说，可以节省了大量时间成本，紧急情况下能够迅速处理各种突发状况。
“青云，这里就是你的办公室，先熟悉下环境和同事，我期待你再立新功。”
许占杰带他参观完其他地方，送他来到间大办公室，和警察局相同，队长没有单独办公室，和手下一起办公。
“多谢许科长。”
许青云打量了眼办公室，比他之前在警察局的集体办公室要宽敞许多，人数也略多一些，算上他小队共有十三人。
“还叫科长？”
许占杰故意皱眉，许青云马上低头：“多谢老师。”
“这就对了。”
许占杰满意而笑，吴邵书微微摇头，不知道站里多个许青云对他是好是坏。
他清楚许占杰对这个年轻人的欣赏，为了把许青云拉入军事情报处，甚至允许他在警察局继续担任职务。
这样的待遇，在军事情报处组长以下级别的人之中，绝无仅有。
更是让许青云刚来便担任代理队长，之前的队长已被许占杰调走，直接调回总部。
总部衙门大，级别高的人更多，那名队长到了总部，待遇可想而知。
曹云丰也在，跟在吴邵书身后，别看他是情报组长，这次任命他毫不知情，甚至人被调走之后，他才知道为了给许青云让位，总部调走了他的心腹。
这点让他愤愤不平。
“你们过来。”
许占杰招了招手，办公室内其余十二人早就起身，听到命令马上围了过来。
“这位是许青云，你们代理队长，最近警察局所抓五名日谍便是他做出的成绩，结案报告我已经让他带来，回头会亲自讲给你们听，未来好好跟随你们许队长，多立新功。”
许占杰亲自做介绍，这两天他在军事情报处，这些人早就知道了他身份。
总部情报科长，比他们站长更厉害的大人物。
“是，我们一定遵从队长命令，多立新功。”
有人立刻喊道，许青云看向他，个子不高，相貌颇为普通，但散发着股机灵劲，见许青云看向自己，马上点头哈腰回应。
“我们遵从队长命令……”
其余人急忙跟着表态，许占杰明白这些人不服气，情报组的人有这种情绪正常。
他们是从各处选拔而来的精英，经过专业训练，不过许占杰明白，所谓精挑细选要打个折扣，有些人情或者关系户不可避免。
“很好，青云你留下，一会我再找你。”
许占杰独自离开，让许青云和先手下们熟识，接下来他会对许青云进行一些测试。
收徒是收徒，但他这个门可不是说那么好进，他要看看许青云的表现是不是和他结案报告上所写一样，真的那么优秀。
“队长，这是您的办公桌。”
最先支持他的人主动跑了过来，带着许青云到最里面靠窗办公桌前。
这张桌子视野最好，位置最佳，一直都是队长办公桌。
之前的队长接到调令，但还没来得及收拾东西，许青云没动桌上任何物品，仅仅看了几眼。
“你叫什么名字？”
“卑职燕鸣，燕子的燕，一鸣惊人的鸣。”
燕鸣立刻报出自己名字，名字很好听，不知道人怎么样。
许青云记下他名字，把其他人一一喊来，全部问了遍，不仅仅姓名，包括他们特长，加入军事情报处之前身份等等。
许占杰坐在他临时办公室内，正看着手表。
时间到了后，他立刻拿起电话：“青云，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是，老师。”
这会许青云刚和所有手下聊过天，了解完他们的情况。
出门许青云向许占杰办公室走去，来的时候许占杰介绍过他的办公室，二楼靠边的房间。
他的办公室在一楼，上楼时候许青云突然停顿了下。
楼梯口有明显的脚印，仔细观察脚印的形状，许青云随后上楼。
办公室门口，许青云仔细打量了下，门口一侧有浅浅的印迹，只有浅浅轻微轮廓，且只有脚尖部分。
扬起手，许青云却没有敲门。
他再次注意到，门缝上有根细线，线的颜色和门相近，若不是之前发现了脚印，很可能注意不到这根细线。
仔细检查了遍门，许青云轻轻拉了拉细线，用力很小，他明白线上不可能绑着炸弹，但该注意的肯定要注意。
许青云小心控制着细线，不至于断裂，慢慢打开了门。
许占杰一直看向门口，见到细线稍稍动了下，但旁边挂着的杯子并没有掉落，门却被打开后，他露出满意笑容。
许青云没让他失望，注意到这个小细节。
“老师，您找我。”
进来后，许青云又看了眼地面，马上注意到办公桌前有脚印，但和楼梯口那个不同，并非同一人。
“没错，我这里刚刚有人来过，你知道是谁吗？”许占杰直接问道。
“曹组长。”许青云看了眼地面，立刻回道。
“你从脚印上发现的？”
许占杰来了兴趣，立刻问道，许青云则点头。
“我记得你之前没见过他，怎么知道这个脚印是他所留？”许占杰再问。
“我之前没见过，但今天见了他，留意过他的脚印，这个属于他。”
许青云解释，时刻注意身边任何足迹早已是他的习惯，不止曹云丰，他见过人的脚印全部记了下来。
“很好，窗户边有个脚印，你再去看看是谁的。”
许占杰命令道，许青云马上走过去，窗边果然有双脚印，地面上还有层灰土。
这是故意留下的印迹。
“老师，我不知道这是谁的鞋，但这个脚印是被人故意按上去的，并非是有人站在这里。”
“还有吗？”
许占杰来了兴趣，直接站起身。
“这是双新鞋，布鞋，穿这双鞋的人脚不大，身高应该在一米七左右，如果是您身边的人，我猜是杨组长刚买的新鞋。”
杨组长名叫杨文旭，军事情报处情报科二组组长，跟随许占杰过来的人。
听许青云说完，许占杰发出满意笑声。
第26章 意外发现
许青云果然会辨认鞋印，并且比他想象中做的更好。
不仅看出窗前的鞋印是他们故意按上去，甚至说出是步鞋，属于谁的鞋。
许青云猜测很对，那是杨文旭的新鞋，他在天津刚刚购买，纯粹是喜欢，平日上班他们穿皮鞋，下班后布鞋更舒服。
许占杰有种捡到宝的感觉，他们是情报部门，细节决定一切，许青云这手绝活对破案帮助极大，难怪之前日谍使用替身没能瞒过他，许青云不是单纯的通过鞋，而是通过鞋印找到的人。
简直防不胜防。
“你来的时候，有没有其他发现？”许占杰突然问道。
“有，楼梯口有人快速下楼，是跟着您从总部来的同事所留，另外您门口有人故意包上鞋套，掂着脚尖走过，留下鞋尖一点痕迹，不过太模糊，无法判断是谁所留。”
许青云刚说完，许占杰脸上笑容戛然而止。
楼梯口的痕迹确实是他的安排，属于测试项目，许青云能说出快速下楼所留，已得满分。
但门口鞋印，并不再测试之内。
许占杰突然打开面前抽屉，里面放着的是许青云的结案报告照片，他没有动，死死盯着档案袋。
“老师，您办公室有人偷偷进来过？”
注意到许占杰表情，许青云马上明白怎么回事，此时许占杰表情极其难看。
档案袋所放位置并没有错，但下面文件的纸张却有了点轻微移动。
抽屉中的文件被人动过。
这间办公室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许青云的结案报告，王剑生对许青云保护很好，警局内除了他没人看过。
王剑生手中的东西，一般人别想那么快拿到。
这是有人想知道案子全部过程，并且很急，所以把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
许占杰思绪转的很快，不用猜他也知道对方是谁，肯定是日本人，天津站有内奸，窃取了这份情报。
他能当上情报科科长，除了和处座关系外，最重要的便是他同样属于心细之人，有一定专业能力。
一名专业特工，办公室被人进来过，之前却没有察觉。
这不仅是工作失误，更是他的耻辱。
许占杰没动档案袋，不管是谁偷偷进了办公室，不可能将里面的照片拿走，最多翻拍。
天津站有内鬼，胆大包天潜入他办公室偷走情报，好在这名内奸目的是窃取情报，若是想要谋害他，在办公室内布置个手雷，他岂不是死的很冤？
许占杰心中满是火气。
“青云，你仔细检查下办公室，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什么痕迹。”
许占杰明白现在不能乱，保护好现场很重要，许青云立刻对整间办公室进行检查。
很可惜，办公室内没有收获。
许占杰在这里两天，办公室内来来往往过好几个人，刚才曹云丰又特意来找过他，说情希望将自己那名心腹留在天津站。
偷偷潜入的人穿着鞋套，故意掩饰痕迹，估计会戴手套，不至于留下指纹。
若不是在门口的时候留了点印子，许青云又刚好在意，恐怕不会发现办公室内有人来过。
许青云检查的时候，许占杰则快速思考。
这份结案报告他是前天拿到，但前天一直发报，并没放在办公室。
昨天他出门和王剑生要人的时候，同样带了出去，对方能下手的时间就昨天晚上或者今天中午。
许青云检查痕迹，他则检查电路和电话，查看有没有窃听器。
还好，所有电路没有异常。
他这间办公室在最里面，又在二楼，想在他这里安装窃听器没那么容易，安装了窃听器需要在附近监听，对方是内奸，不可能布置这些东西。
“老师，没有发现。”
仔细检查后，许青云摇头，许占杰看着他，突然问道：“门口脚印，你能看出时间吗？”
“不会太久，就是今天。”
许青云点头，他有极其丰富的经验，判断时间不难。
“你确定？”
许占杰略有些惊喜，刚才思考的时候，他更倾向于是昨晚，夜深人静，最好的下手时机。
如果是今天中午的话，那这份情报有可能还没有传出去。
毕竟他们吃完饭便返回，用的时间不长。
若是传出去，那中午离开过的人将有重大嫌疑，可以缩小调查范围。
“确定，时间不超过四个小时，绝对是今天。”许青云点头
“青云，天津站有内奸，你有什么想法？”
许占杰突然问道，处座早就说过，绝不允许他们内部有奸细，既然被他们所发现，这个内奸必须揪出来。
本来他要对许青云进行特训，计划赶不上变化，眼下最重要是将内奸找出来，特训可以推迟。
“老师，您有相机吗？”许青云突然问道。
“有。”
许占杰从另一个抽屉拿出相机，他们从总部带有相机，前天还用这部相机拍下了许青云的结案报告。
许青云用相机将门口鞋印拍下，顺着过道又仔细搜查了一遍，可惜没有再出现这样的印迹，但整个过道所有出现过的鞋印，全被他拍下。
这些鞋印杂乱无章，想从里面找出内奸并不容易。
许占杰则默默点头，许青云心很细，这是好事。
“老师，内奸不知道我们发现了他，我想暗查，若是找出内奸，说不定能扩大收获，但需要吴站长配合。”
回到办公室，许青云轻声说道，许占杰对他的话很是赞同。
天津站有内奸，确认无疑，不过吴邵书可以相信。
吴邵书不会是内奸，最早找王剑生的时候他便看过结案报告，知道整个案子过程。
至于天津站出了内奸，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连续几任站长出事，甚至有试药把自己毒死的站长，之前的天津站可谓是混乱不堪，日本人只要不傻，便会想办法在里面下手。
在这种情况下，内奸甚至可能不止一人。
“好，就按你说的做，我请吴站长过来。”
许占杰同意了许青云的计划，拿起桌子上电话打给了吴邵书，没一会吴邵书便来到他的办公室。
此时许占杰有点庆幸，若不是这次想要测试许青云能力，恐怕不会发现他办公室被人进来过。
第27章 人情他领
吴邵书很快来到办公室，他来天津，是想干一番事业，结果开局便是不顺，甭提多郁闷。
“吴站长来了，请坐。”
许占杰招呼吴邵书坐下谈，吴邵书不是他下属，是处座亲自委任的站长。
“有件事我要和你说一下，天津站有内奸，我们要把内奸找出来。”
吴邵书还没开口，许占杰突然丢个炸弹，吴邵书瞬间呆若木鸡，情报部门有内奸不是小事，天津站存在内奸，以他现在处境，轻则被处分，重则丢职务下大狱。
“确认了吗？”
吴邵书慌忙问道，他没傻乎乎去问内奸是谁，许占杰说的很清楚，要把内奸找出来，证明现在不知道内奸身份。
“我这间办公室有人偷偷进来过。”
许占杰点头，吴邵书脸色瞬间垮了下来，许占杰办公室被人偷摸进来过？
不仅有内奸，胆子竟然那么大，进入总部情报科长办公室窃取情报。
“青云，你来和吴站长说。”
许占杰转头说道，许青云立刻点头：“吴站长，您是知道我会看足迹，今天老师考验我，特意布置了几道题，结果我们有意外发现。”
“你发现了考验之外的足迹，进而判断有人进过许科长办公室？”
吴邵书立刻回道，他能做站长并非酒囊饭袋，此时军统的战斗力不差，只是经验稍稍欠缺。
毕竟成立时间太短，实战不足。
“您说的对，正是如此。”
许青云微笑点头，此时他已是天津站情报组代理队长，吴邵书是他上司的上司，该留的面子要留。
这次内奸案明显让吴邵书明更难受，不能再给他添堵。
许占杰没说话，一直看着他们，他是人精，看出许青云故意这么做，给吴邵书留下脸面。
他在总部，最了解处座。
警察局抓日谍的事，责任不在吴邵书，处座不会因此责罚，最多心里不喜。
这次的内奸案，吴邵书一个领导责任肯定逃不掉，但任何事有好有坏，若是许青云帮着他找出内奸，坏事会变成好事，毕竟他来的时间短，内奸不属于他的责任。
揪出内奸，将功补过。
如果通过内奸能够得到更大收获，比如找出真正日谍，吴邵书到时候不仅无过，反而有功。
一切看后续发展。
许占杰打定主意，这个案子交给许青云去办，他来辅助，办成了，吴邵书会欠下许青云人情，对以后许青云在天津站的工作会有极大帮助。
收获扩大，吴邵书欠下的人情会更大，加上自己的存在，许青云这个代理队长不仅可以扶正，还可以在天津站高枕无忧。
毕竟是自己学生，师生关系在这个时代仅次于父子，许占杰现在已是站在许青云位置考虑得失。
“许科长，在下管教不严，让站里出了内奸，向您请罪。”
吴邵书心里发苦，若是平时还好，他可以内部调查，但此时许占杰在天津，还是他先发现了内奸存在，这件事想隐瞒总部都没有任何可能。
“吴站长言重了，你刚来，内奸责任不在你，眼下最重要是找出内奸，你放心，等调查清楚之后我再向总部上报此事。”
许占杰笑眯眯说道，他明白吴邵书担心什么。
在其他人眼里，此事一旦上报总部，本不高兴的处座，恐怕马上要给他惩罚，被押回南京都有可能。
许占杰明白处座不会这么做，但吴邵书不清楚啊。
“多谢许科长，您以后就是我的大恩人。”
吴邵书大喜，顾不得许青云在旁边，隆重道谢，许占杰不上报，这件事操控的余地可就大了。
说完吴邵书看了眼许青云，他明白许占杰之所以如此，是为了这个年轻人。
之前他还想过许青云来到天津站是福是祸，现在来看，有他这个纽带，至少能让他和许占杰关系近一步，不是坏事。
“案子让青云来办吧，我们好好配合，若有不对，及时给他纠正。”
许占杰趁机提出办案权，有他在，许青云办案过程可以完全掌握，真有不对的地方他随时可以介入。
“好，就这么办，青云，你想怎么查告诉我，我们全力配合。”
吴邵书快速点头，他明白这是许占杰帮他隐瞒的条件，人家想为学生争取立功机会，无可厚非。
况且真查明真相，许青云是他天津站的人，他一样有功。
“多谢站长，内奸狡猾，知道掩饰痕迹，特意穿了鞋套，但他脚的大小却不好改变，足迹上我已经判断出他是正常穿鞋，大概是七到七点八寸之间。”
许青云轻声说道，前世办案，他便遇到过故意小脚穿大鞋来进行反侦察的人。
但他们不了解足迹特点，小脚穿大鞋，留下的痕迹并不正常，能看出真实脚码，除非垫上很多东西，但这样鞋印会带着异常，进行推算的话，同样能推算出大概尺寸。
吴邵书眼睛一亮：“我明白你的意思，通过脚来找人，符合大小的都有嫌疑，其他人可以暂时排除。”
“吴站长高明，青云就是这个意思。”
许占杰伸出个大拇指，反而让吴邵书有点不好意思，都是修行数十年的狐狸，他明白许占杰夸他是故意给他面子，为学生未来争取更好的待遇。
这个情他领。
“通过鞋印，我和老师推断，内奸趁中午人少时候进入办公室，老师办公室有锁，他没有钥匙，必然会开锁，又或者能配到钥匙。”
“精通开锁，或者有机会偷到钥匙，这样人不会太多，青云，你的办案思路非常好，就这么办。”
吴邵书忍不住点头，两项加在一起，会极大缩小调查范围。
许占杰办公室用的锁不是普通的那种，普通人想不漏痕迹打开没有任何可能。
“站长，只要是脚大小符合之人，我们都要调查，避免有人隐瞒自己会开锁。”
许青云小声提醒，该查的必须都查，任何一丝细节不能放过。
“我明白，我马上让人去查有谁中午后离开过，若是没有更好，针对怀疑的人，分类进行调查。”
吴邵书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许青云的调查方向没有错，这么去查，真有可能把内奸找出来。
第28章 再次查案
许占杰笑眯眯坐在一旁，吴邵书和许青云讨论破案，他没插话。
这个案子和他有关，破案之后，他同样有功，来趟天津，不仅完成处座交代的任务，顺便收下了个满意学生，还能揪出内奸，并且是在他的指导下让学生破案，一举三得。
“站长，这件事必须保密，站里有多少可信任的人？”
许青云主动问道，之前胡七案的时候，王剑生便特别在意保密，后来他才知道，军事情报处天津站已经得到消息，所谓的保密纯粹是笑话。
好在案子办的快，吴邵书没查明情况案子便已了结，让他没了下手抢功机会。
吴邵书立刻回道：“总务组长袁厚荣，行动组长解勇山都是我带来的人，绝对可信。”
他来天津站不可能一个人，情报组最重要，为了维持稳定他没有立刻更换，总务，行动两个大组全被他带来的人所替换。
一个管财，一个有枪，吴邵书明白这两者重要性。
“既然可靠，先请他们来一趟。”
许青云直接说道，花花轿子众人抬，这次是内奸案，内部有可靠人帮忙非常重要。
况且拉他们进来，给他们分工，未来他在军事情报处的工作会更方便。
“好，我马上让他们过来。”
吴邵书点头，明白许青云是好意，他们两个参与之后，只要抓到内奸，功劳簿上肯定会有他们一笔。
没多久，袁厚荣先到许占杰办公室。
袁厚荣三十二岁，和吴邵书是老乡，看起来憨憨厚厚，但许青云从不以貌看人。
别说这里是情报部门，后世职场通过长相去判断人，一样会吃亏不断。
解勇山随后赶来，他比较年轻，二十六岁，军队出身，身强力壮，不用武器一个能打几个的那种。
“站里有重要情况，青云，你来告诉他们。”
吴邵书表情严肃，两人坐直身子，当许青云说出站里有内奸后，两人全露出了惊色。
“解组长，您现在对自己手下人了解多少，有多少人可用？”
说完情况，许青云首先问向解勇山，内部办案，没有可靠人手帮忙，仅靠他们几个肯定不行。
“我手下三队的人可以信任。”
解勇山立刻回道，他们来的晚，但三队是他到了之后重新筛选，组建的新部门，之前天津站行动组不满编，天津站没有站长的时候，北平那边兼顾指挥这边。
北平没少从天津调人，解勇山趁机重新组建了一个队，除了他带来的人之外，剩下都是他亲自挑选出来的精英。
听解勇山讲完情况，许占杰微微点头。
吴邵书在天津并非没有做事，可惜时间太短，还没有形成战斗力。
这便是上位者的想法，事情是解勇山做的，但许占杰只会把成绩落在吴邵书的头上。
“解组长，麻烦您立刻安排人，调查今天上午十点之后，特别是十二点之后，有谁来过许科长办公室附近，另外查下这个时间后所有离开过站里的人。”
许青云小声说道，三队加上解勇山共有十九人，还有许占杰总部带来的几人，人手上暂时够用。
“没问题，我马上去。”解勇山明白案子重要性，立刻应道。
“袁组长，咱们站里有没有给所有人配过衣服和鞋。”
解勇山离开后，许青云又对袁厚荣问道，袁厚荣明白他的意思，马上点头：“有，不止一次，但都是之前的时候购置，我们来了后就只给新人配过这些。”
“不管是以前站里的老人，还是新进的人，麻烦您把他们人的尺码都拿来。”
“好，我现在就去拿。”
袁厚荣起身，这些资料全在他们总务组，拿过来不难。
许占杰则看了下时间。
现在是下午三点，许青云是按照最早时间进行调查，调查步骤和方向都没错，他没有介入。
没多久，袁厚荣便带着总务组的资料走了进来。
天津站共有一百二十二人，站长吴邵书，副站长空缺，下设情报组、行动组、总务组、电讯组、审讯组，机要组等等，人事由总务组负责，安保则是审讯组兼顾。
这些属于正式人员，不包括食堂一些编外人员。
除了吴邵书，所有人资料全在，包括袁厚荣自己。
情报组三十五人，行动组五十五人，属于站内最大的两个组，占了一大半。
军事情报处资金充沛，每人至少配了两套衣服，包括鞋。
站内男性居多，根据脚的大小符合条件的人不少，许青云估算内奸所穿的鞋是40到42码，几乎涵盖了大半。
现在是初步筛选，暂时将彻底没有嫌疑的人排除掉。
解勇山那边同样有了调查进展。
中午十点之后，二楼办公室这边来往的人不少，行动组办公室便在二楼，他们人数最多，解勇山最好调查。
除去行动组人之外，只有两人来过二楼。
分别是情报组和电讯组的人，两人被列入重点调查目标。
两人的脚都在嫌疑之列，并且中午是在食堂吃饭，没有出去过。
“站长，刚查到，黎良文会开锁。”
解勇山兴冲冲回来汇报，黎良文是电讯组的人，许占杰直接起身。
他下了飞机便去警察局看许青云结案报告，之后回到天津站给总部发报，电讯组的人虽然没有看到结案报告，不知道他发的内容，但知道是因为警察抓日谍案子进行的汇报。
也就是说，黎良文第一时间便知道这件事。
如果他是内奸，完全有时间上报给上线，然后上线命令他拿到结案报告内容，接着他铤而走险，偷偷摸进办公室，偷走了这份结案报告。
“青云，接下来怎么办？”
许占杰看向许青云，目前一切是猜测，需要证据来证实。
倒不是他心善，没有证据不会冤枉好人，而是这个案子需要确认后才能抓人，否则万一抓错人，真正内奸有可能逃掉。
其实还有个笨办法，将所有符合脚印大小的人全部集中在一起，让他们戴上鞋套，一一留下鞋印，由许青云来进行对比辨认。
但是这样动静太大，很容易被敌人所察觉，想要后续基本没了可能。
第29章 师徒双簧
许占杰明白轻重，他的心很大，既然要做，就将利益最大化，看看能不能找出日谍。
况且这个案子做好了他有功，做不好由吴邵书顶着，和他无关，不如让许青云慢慢来查，他早已向总部打过招呼，要留在天津一个月，有足够的时间查案。
吴邵书和解勇山同时看向许青云。
特别是解勇山，心情有点复杂，他知道许青云在警察局抓了五名日谍，作为军人，他对许青云很佩服，身在军事情报处他更清楚抓日谍的难度。
但他没想到许青云会来到天津站，更没想到，刚到他们这便主持如此大的案子。
连一天都没有，恐怕也就一小时。
“老师，我想看看黎良文的鞋，另外让人先盯死他，有条件的话搜查他办公室和他去过的地方。”
“吴站长，您看呢？”
许占杰微微颔首，吴邵书马上点头：“许科长，您不用再问我，我之前说过，案子既然交给了青云，我们全都按照他说的去做。”
吴邵书态度很好，想不好也不行，这个案子必须破，否则他可能大难临头。
许青云没有急于立功，继续侦察，让许占杰放心不少。
很多年轻人，遇到案子的时候太注重表现，总想早点抓人，情报工作万不可急躁，他们对手不是普通人，如果没有足够耐心，很可能前期努力功亏一篑。
许占杰便吃过这方面的亏。
许青云不过刚满二十岁，却能如此沉稳，与众不同，他更加欣慰。
他哪里知道，许青云是年轻，但论办案，他拍马都比不上。
上一世许青云并不在警察编制内，但因为这手绝活被多个警察局请过去帮过忙，办过的案子数不胜数。
黎良文如果是内奸，他没有拿走情报，又不可能在办公室抄录，那么多内容纯粹靠记忆很难，除非日本人只要他的简单描述，否则他只能要用相机拍下来，把胶卷给日本人。
既然没有出去过，胶卷还在站内，被他藏在了某处。
等解勇山的时候，许青云没闲着，仔细查看黎良文的个人档案。
刚进情报部门，便可以查看所有人详细档案，许青云不说绝无仅有，也是凤毛麟角之人。
若不是办案需要，他没有这样的机会，情报部门个人资料管理非常严格。
黎良文是天津站老人，成立之初便在，他是从电话局选进来的技术精英，去年曾经被调到北平三月，但三月后那边不需要这么多人，他又返回到天津。
他是河北人，家庭条件不错。
他会开锁，在电话局有时候需要开锁的地方很多，他跟着一名同事学会了开锁技巧，不用钥匙，想开哪个开哪个。
有家有口，未必不会被日本人收买，别说他这样，后世有很多生活无忧，甚至属于精英行列的人，一样被人蛊惑，脑袋不知道被什么驴给踢了，背叛国家，背叛人民。
黎良文有重大嫌疑，许青云不会因为他的家庭情况起任何怜悯之心。
“鞋拿到了。”
没一会解勇山带着双鞋来到办公室，这里现在是临时指挥部。
“我看下。”
许青云接过鞋，这是双布鞋，黎良文在单位有两双鞋，穿皮鞋有时候硌脚不舒服，留一双布鞋替换，让脚更舒适些。
他是技术人员，很少出外勤，像他这样的人在各单位都有。
鞋有点旧，属于经常穿的鞋，检查了会鞋，许青云眉角突然跳了下。
“吴站长，黎良文的脚是不是受过伤？”
许青云抬头问道，吴绍文有点迷糊，马上看向解勇山。
黎良文只是站里普通人员，天津站一百多口人，他一个新站长，怎么可能了解那么详细，黎良文脚有没有受过伤他并不清楚。
“我去查。”
见站长看向自己，解勇山立刻离开，黎良文脚有没有受过伤他同样不知道，黎良文是电讯组的人，和他交集不多。
许青云则起身，来到门口又看了眼地上的印子。
这块印子特意被挡了起来，门口有许占杰的人看守，外人过不来也看不到，同时尽可能保护这个鞋印。
认认真真，翻来覆去，里里外外，许青云仔细看了好几遍黎良文的鞋，眼睛眯了眯。
“老师，站长，黎良文左脚拇指有伤，现在我有八成把握，鞋印正是他所留。”
“八成？”
许占杰猛然起身，八成不低，他可是亲自验证过许青云看足迹的能力，明白有多恐怖。
“没错，老师，站长，我建议派有经验的人先盯住他，同时加大对他的搜查。”
“你想派谁？”
没等吴邵书说话，许占杰抢先问道，许青云刚提出建议他便明白，许青云想为自己手下捞点功。
“我的队员燕鸣挺机灵，他脚小，不在嫌疑之内，能不能让他来配合解组长一起监视。”
有个好老师就是不一样，还没表达出意思，老师便来配合，这种感觉非常舒爽。
师徒俩唱着双簧，吴邵书哪会不明白他们的意思。
“没问题，青云，你马上通知他。”
吴邵书哈哈大笑，这么快就找到了内奸，他心情不错，虽说许青云没有完全确定，但八成把握已是不低。
他可是看过结案报告的人，很清楚许青云识别脚印有多么变态。
许青云说八成，案子基本稳了。
“多谢站长，我通知他去找解组长报道。”
许青云主动道谢，之前他到办公室的时候，燕鸣第一个表达出对他的尊重和支持，肥水不流外人田，对支持自己的人，许青云不会吝啬。
还有一点，他们是情报组，不能把这个案子全部交给解勇山调查。
他和燕鸣一起加入，至少对组长曹云丰有个交代。
曹云丰不是吴邵书的人，脚的大小又在嫌疑之列，到现在还不知道站里有内奸，并且已经锁定了嫌疑人。
办公室内，燕鸣接到了电话。
队长打来的，没任何废话，直接让他找行动组解组长，说那边有事让他去帮个忙。
黎良文可是电讯组的人，打电话必须小心，不能随便乱说话。
许青云没有看错燕鸣，这么含糊的话让他立刻明白，队长有事找他，马上跑了出去。
第30章 找到情报
燕鸣一路小跑，很快来到许占杰办公室。
在去解组长那之前，他先来找队长了解情况。
“站长，许科长，队长。”
燕鸣进来后便笑呵呵和众人打着招呼，许占杰微笑回应，许青云说的没错，这小子确实机灵，仅仅相处半小时便能发现手下优点，这点很不错。
作为领导要学会用人。
就像他，什么不用做，案子交给许青云去查，查到内奸，甚至查出日谍，最终的功劳他要占大头。
这便是领导有方。
“燕鸣，站内有内奸，我们已经找到了嫌疑人，解组长那边正盯着，你去配合解组长，若有机会，看看能不能找到被内奸藏起来的情报。”
许青云直接下令，燕鸣稍稍一怔，心里却翻起了滚滚大浪。
有内奸？并且已被队长找了出来？
许青云说的是我们，但他明白就是队长做到的，站长和总部科长在这，队长却能把他喊来，让他介入这个案子，肯定是他主导这一切，否则队长根本不可能有这个权限。
队长头上的代理俩字，恐怕很快就会被去掉。
“是，队长放心，卑职一定配合解组长，争取找出内奸藏起来的情报。”
燕鸣站直身子，大声领命，许占杰和吴邵书不禁莞尔，他个子不高，站的倒是有模有样。
确定内奸身份，此时两人心情很不错。
能找出内奸，对许占杰来说就是大功，之后每一步收获都是血赚。
吴邵书同样放松，确定内奸，他已经可以功过相抵，若有后续，他会跟着沾光，一样立功。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叫许青云的年轻人确实有两把刷子。
幸好许占杰把他要了过来，并且安置在天津站。
至于许青云在警察局的职务，此时吴邵书已经不在意，若不是要保留这个职务，许青云没可能进入天津站，他相当于捡了个大便宜。
“内奸初步判断为电讯组的黎良文，但不确定他是否有同伙，所以一切不得大意。”
许青云轻声叮嘱，燕鸣听的很仔细，听完所有交代，他认真回道：“多谢队长，您放心，我一定不会给您丢脸。”
“去吧。”
许青云微笑回道，他看过燕鸣的资料，燕鸣看起来瘦瘦弱弱，行动能力不强，但也有他的优点。
燕鸣是通信兵出身，接受过半年的系统培训。
在电台特别是密码破译，炸弹制作、拆除，以及盯人和伪装等方面，他有着过人天赋。
毕业的时候，可是被培训教官打的优，排名前列。
处座重视专业能力，情报组的人全部接受过专业训练，每个人基本都有自己的特长。
“解组长，您好，我是情报组一队队员燕鸣，我们队长说让我过来打打杂，一切听您的吩咐。”
燕鸣很会说话，找到解勇山后姿态放的很低，解勇山来天津站不久，又忙于行动组的事，对情报组队员没多少熟悉。
不过都在一个院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他见过燕鸣，知道他是情报组的人。
“既然是许队长的安排，你按照许队长要求做就行。”
解勇山轻轻点头，他明白真正负责案子的是许青云，许青云是刚来，并且年轻，但他没敢有一点轻视。
刚来便能发现有内奸，并且这么快找出内奸就是能力。
年轻怎么了，人家有靠山，越年轻，以后发展潜力反而越大，现在是队长，谁能保证他永远是队长？
解勇山清楚吴邵书对曹云丰的态度，曹云丰这个天津站的老人，之前老往北平跑，对这边的事并不那么用心，未来迟早要被换掉。
虽说许青云不是站长的人，但站长没有合适人选的情况下，未来许青云真有接管情报组的可能。
“队长的要求我会做，您的要求也是一样。”
会说话的人就是不同，没一会燕鸣便把解勇山哄的很高兴，不知不觉中问出了很多关键问题。
比如调查的进度，监视的情况，以及搜查过的地方。
燕鸣同样拿到了黎良文的资料。
他来到天津站有一年时间，认识黎良文，平时黎良文不显山露水，对谁态度都不错，谁能想到他是内奸？
内奸的可怕在于隐藏暗中，被发现的内奸翻不起浪花。
他很清楚队长的意思，通过调查黎良文，找出他背后的人，争取抓到真正的日谍。
多一个燕鸣对解勇山来说不算什么，他正忙于监视黎良文，并且调查他今天所做过的一切。
希望通过他的行事路线，找出被他偷走的情报。
办公室内，许青云并没有闲着，解勇山那边所调查的每一种新情况都会汇报到他这，由他整理判断，布置下一步动作。
“站长，许科长，许队长，找到他藏起来的情报了。”
半个小时后，解勇山带着燕鸣兴冲冲回来，进入办公室便兴奋的喊道。
黎良文已在他们监视之内，解勇山不会当着他的面，或者被他发现返回办公室。
解勇山说完摊开手，掌心内放着个胶卷。
许占杰，吴邵书全部起身，一起来到他面前。
“这就是他窃取的情报？有没有找到相机？”
吴邵书先问道，解勇山则摇头：“相机正在让人找，但胶卷被他藏的这么严实，肯定是他今天偷拍的情报。”
“在哪找到的？”
许占杰主动问，许青云则看向燕鸣，燕鸣没说话，但挤了几下眼睛，让许青云明白，找到胶卷的人是他。
“库房，一部废弃的电话机内，今天黎良文去库房拿过配件，燕鸣说库房有嫌疑，主动要求去库房寻找，还真让他找到了。”
解勇山快速汇报，燕鸣不错，分析案情之后，便猜测黎良文将情报藏在了库房。
天津站库房不小，归总务组管辖，里面东西很多很杂，各种新旧零件摆在里面，各种用过的没用的东西等等，一般的人在里面别想那么快找到东西。
而且黎良文藏的很深，电话机内部还有个盒子，伪装的非常好，若是只打开电话机，不仔细检查的话，根本发现不了这个胶卷。
第31章 打了老婆
“燕鸣，做的不错。”
许占杰主动表扬，燕鸣是许青云手下，刚参与案子便找到被藏起来的情报，立下大功，给许青云长了脸。
“都是卑职份内之事，若非队长找出内奸，我们不可能想到他把东西藏在了那。”
燕鸣没有居功，先抬出许青云，仿佛他做的微不足道，许占杰则哈哈大笑，又是个聪明人。
“你们都有功，这次做的很好。”
吴邵书笑道，情报没被黎良文送出去，现在内奸被盯住，相当于这次他们没有损失。
“杨文旭，你亲自去冲洗，尽快。”
许占杰安排手下去洗胶卷，确定是否被偷走的情报，许青云的结案报告虽然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机密，既然日本人那么在意，就好好保护。
他们这边守好，日本人又没有在王剑生那下手的机会，急死他们。
许占杰同样有点恶趣味。
“是，我马上去。”
杨文旭有点郁闷，他是总部情报科组长，总部比地方向来大半级，若是分到地方，他甚至可以做副站长。
现在倒好，彻底沦为打杂。
前天他更是发了整晚加早上的电报，手到现在还酸着呢。
没办法，科长在这，命令必须服从。
“燕鸣，拿个新胶卷放回去，解组长，麻烦你们继续盯人，他取走情报的时候不要惊到人，看他去哪。”
许青云吩咐道，案子还没结束，现在已找到失窃情报，但不能让黎良文知道，用个假的迷惑他即可。
“没问题，交给我好了。”
解勇山咧嘴直笑，这案子办的舒坦，不用自己费脑子，只需按要求去做，收获便进了口袋。
“许队长，能不能让燕鸣继续帮我？”
刚想走，解勇山想到了什么，急急问道，燕鸣是许青云手下，会说话，人聪明，让他跟着，解勇山把握更大。
“当然，他现在就是您的兵，您随便安排他做事。”
许青云笑道，解勇山高高兴兴离开，很快到了下班时间，军事情报处和往常一样，黎良文直接向外走去，并没有去库房。
没去库房，他就没拿掉包的胶卷。
这个发现立刻汇报到了办公室。
吴邵书眉角微凝，许占杰轻轻敲着办公桌，许青云则看向门口。
“胶卷冲洗好了，照片正在洗，科长，我拿来了几张，您先看下。”
杨文旭走了进来，许占杰立刻起身，吴邵书也靠了过来，包括许青云，每人拿起一张，对着阳光仔细看。
胶卷小，许占杰干脆拿起放大镜去看。
“没错，就是结案报告，他把照片摆在桌上拍的。”
许占杰最先看清楚胶卷中的内容，重重拍了下桌子。
照片马上洗出来，有了这个，便可以坐实黎良文内奸身份。
“老师，站长，我猜测他有固定接头时间，或者说等着上线安排，咱们先不要急，盯好他，明天看情况。”
想了下，许青云慢慢说道，解勇山带着二十人盯着黎良文，他没有跑掉的可能，现在有两种方案，一是抓人，撬开他嘴巴问出上线，或者接头方式。
二就是等他接头。
许青云选择后者，等他接头把情报交出去后，继续盯着接头的人，看人去哪，在冲洗照片之前抓人，扩大收获。
“好，我同意。”
许占杰微笑点头，许青云不着急，他更不急，吴邵书虽然想早点抓人，落实功劳，可人家师徒统一了意见，他只能同意。
解勇山在黎良文家附近布置了好几个点，事情突然，他们没能在黎良文家安装窃听器，但已经窃听了他的电话。
离开办公室后，许青云来到了这边。
他今天不会回去，要在这边临时指挥，好根据情况随时做出应对。
“队长，那是黎良文的老婆彭素娇，我以前见过一次，听说是个读过书的女人，可惜了。”
燕鸣在许青云身边，介绍着胡同内，一个提着菜篮子走路的女人，许青云则拿望远镜看去。
军事情报处不是警察局，这边设备更专业精良，比他那个警察小班强了太多。
“彭素娇资料有吗？”
“有，我拿给您，您等会，我想办法通过他们邻居去打听点情况。”
燕鸣立刻点头，基本资料他早已找好，见许青云询问，自告奋勇外出调查。
想了解情况，找邻居大妈最合适，燕鸣知道该如何与这类人打交道，让她们说出自己想要的一切，还能让对方主动帮自己保密。
很简单，夸夸她们，然后给她们一两件小事上觉得没做好的错觉，丢人的那种，打死她们都不会主动对外去讲。
天黑的时候，燕鸣跑了回来，马上汇报：“解组长，队长，彭素娇读过中学，家里经商，和黎良文是一个地方的人，两人很早便订婚，现在生有两个孩子。”
“她喜欢打麻将，黎良文对此原本是支持，毕竟和她打麻将都是一些富太太或者官太太，有助于黎良文发展，但半年前，黎良文便不允许彭素娇去打麻将了，为此还狠狠打过她一次。”
“邻居们传言是彭素娇被人合伙做局骗了不少钱，但他们家生活并没有改变，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
“半年前？”许青云马上问道。
燕鸣点头：“没错，有人记得很清楚，七夕左右，因为七夕那天黎良文打的老婆，打的可凶了，彭素娇脸上带了伤，几个月才好。”
他打探的不错，这个能力比左金方强，不过左金方最为忠心，相对比之下，许青云还是更信任左金方，那是真正自己人。
可惜他在警察局，无法参加这个案子。
“半年前，黎良文借调北平回来的时候。”
许青云自言自语，不止黎良文，天津站不少人去过北平，天津站有很长段时间没有站长，全是北平代管，有什么事就喜欢支摆他们，不少人对此有意见。
根据黎良文的资料显示，以及燕鸣的调查，他平时对老婆不错，成婚这么久从没打过老婆，这次因为输钱，就把老婆打的那么狠？
既然如此生气，说明输的钱很多，可为什么他们家生活条件没有变差，更没听说黎良文预支过工资，或者找同事借过钱。
第32章 查到原因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件事中黎良文透露着很多不正常。
“你再去问问，想办法确认彭素娇是否真输了很多钱，如果是，输给了谁，是和她平时一起打牌的太太，还是其他人。”
许青云吩咐道，破案需要严谨推理，尽管他心里有了想法，但需要事实来进行佐证。
猜测只是找出调查方向，在没有确认之前，不能将猜测定为事实，避免调查错误而被误导。
“是，我马上去。”
燕鸣很快出门，解勇山在一旁，看着他离开，眼中带着赞许。
别看他和燕鸣仅仅共事几个小时，现在他非常喜欢这个会说话又聪明的小个子。
“许队长，燕鸣不错，是个人才。”
解勇山主动说道，许青云则笑道：“解组长您过奖了，他还年轻，需要磨炼。”
燕鸣是他手下，他怎么说都行。
“他年轻，你不是更年轻？”
解勇山心里暗道，这些他没说出来，主动转移话题：“燕鸣查出的这个线索很重要，有可能敌人通过黎良文老婆攻破了他，如果彭素娇真输了很多钱，足以让他们还不上的钱，黎良文很可能在没有办法之下，被迫为他们做事。”
“这个可能有，所以我让燕鸣核实清楚，如果您猜测是真的，黎良文有可能就是这么被拉下的水。”
许青云轻声回道，解勇山想说的问题，他同样想到，日本人狡猾，手段无所不用，让人防不胜防。
趁着黎良文没在家的时候，对他老婆下手，让他们家欠下巨额债务，然后利用债务逼迫黎良文，来达到他们目的。
“日本人，无孔不入啊。”
解勇山叹道，燕鸣还在核实，但他感觉这个可能性很高，接下来就看调查结果。
核实很快，不到一个小时燕鸣便跑了回来。
“彭素娇挨打之前，她换了几个牌友，也是女人，据说是租界做生意老板养的外室，她们出手阔绰，彭素娇前期赢了点，后来才开始输，然后越输越多。”
“有传言彭素娇输了好几万大洋，根据她自己说法，是她男人通过关系找了人，最后让他们免了赌债，但她男人还是狠狠揍了她一顿。”
燕鸣说完，解勇山便看向许青云，果不其然，彭素娇中了人家圈套，傻乎乎钻了进来。
麻将是四人娱乐，人家三个明显一伙，想让她赢她就能赢，想让她输，绝对带不走一分。
“查到那几个女人身份了吗？”
燕鸣点头：“问了，没人知道，自从彭素娇挨打不打牌后，她们就消失了。”
人消失，是因为目的达成。
黎良文就这样成为了他们的人，半年来不知道泄露了多少情报。
天津站对外联系全是通过电讯组，电讯组人少，黎良文是技术骨干，大部分电文都会经过他的手，这次若不是日本人让他偷取许青云结案报告，恐怕还不会发现他内奸身份。
“解组长，盯好他们，彭素娇同样要盯。”
许青云吩咐道，彭素娇是黎良文背叛的关键，她知道自家男人为日本人做事。
黎良文若是不方便和日本人联系，有可能会通过她来转达，有必要将其纳入监视范围。
“没问题，我安排两个人专门盯她。”
解勇山经过专业培训，工作好几年，明白监视彭素娇的必要性。
“解组长，你手下都是男人，必须调两个女人过来，找两个站内彭素娇没有见过的人过来。”
彭素娇是女人，如果对方也是女人，她们完全可以去一些只有女人能去的地方，避开可能的监视。
比如女人用品店，男人若是跟进去太显眼。
又干脆是女厕所，男人肯定不能进去。
“好，我马上回站里，亲自挑选。”
解勇山没反对，许青云的布置他确实没想到，但有道理，监视就要全面，站内有女人，虽然不是专业特工，可毕竟在情报部门工作，多少懂一些。
好好交代她们，主要是去一些男人不方便的地方，解勇山相信她们能执行好这样的任务。
酒楼，吴邵书正在宴请许占杰。
许占杰没有提前汇报总部，让他欠下很大人情，这顿饭必须要请，现在主持办案的不是他们，无需为案子担心，少喝点就行。
很快有人进来，汇报监视点的情况。
哪怕是吃饭，两人对案子同样关注。
“许科长，您收了个好学生啊。”
汇报完毕，吴邵书首先感慨道，许青云已经查到黎良文被策反的原因，不仅想到把黎良文老婆一起监视，还想到了用女人。
这份心思，哪像个二十岁的小伙子所拥有？
任何行业都有天赋极高之人，只需稍稍努力，就比那些刻苦之人取得的成绩要高，很明显许青云便是这类人，天生适合吃他们这碗饭。
现在许青云年轻，以后呢？
许占杰不仅收个好徒弟，并且后继有人，未来许青云一旦成长起来，绝对有希望接替他的位置。
“吴站长，你也一样，站里有个好兵。”
许占杰微笑回应，特意提醒吴邵书，许青云现在是他的人。
许青云有能力对他没有坏处。
“没错，我敬您一杯，感谢您给我送个人才。”
吴邵书听懂了他的意思，并不反感，许青云有能力是好事，只要在天津站，任何人做出的成绩都有他一份。
他巴不得许青云做的更好，最好这次再抓几名日谍。
到时候不仅他站长的位置会巩固，还会得到上面人的表扬。
许青云布置很到位，两人非常放心，只听不管，时刻了解案子进程。
一夜无话，天色发亮。
晚上黎良文家没有异常，早上他和平时一样，骑着自行车去上班，彭素娇则送孩子去学校，他们两个孩子不大，一儿一女，长的很是可爱。
可惜父母不争气，未来无法继续给他们提供良好的生活。
“队长，我过去了。”
燕鸣对许青云说了声，监视黎良文的人是解勇山手下，燕鸣辅助，解勇山新选出来的行动队员和黎良文不熟，没打过什么交道。
许青云又特意叮嘱他们不要跟的太近，宁可跟丢，也不能让黎良文发现他们的存在。
第33章 心细如丝
送完孩子，彭素娇伸手拦了辆黄包车。
跟踪的几人同时动了起来，解勇山站内找来两个女人，和他一起坐在车内跟在后方，需要她们的时候随时过去支援。
燕鸣也在，他聪明机灵，昨晚查明情况后，本能让他感觉突破口很可能在彭素娇身上，可惜彭素娇见过他，不过可以在家里没人的时候帮着去装窃听器。
至于黎良文，在站内有人盯着。
彭素娇坐着黄包车来到南市。
下了车，她左右打量了眼，随即进了间高档绸缎铺子。
没多久她走出店铺，再次拦了辆黄包车离开。
“她进去做了什么？”
解勇山亲自开车，彭素娇进铺子后，他便让车里的女人下去了一个，装作去看绸缎，紧盯彭素娇的行踪。
“她先是买了匹上等绸子，随后打了个电话，内容是：三姐，你上次要的东西到货了，对方说什么我听不见，她听完对面话后便挂了电话离开。”
跟踪的女人快速说道，解勇山捏了捏拳头。
他们果然是通过彭素娇来进行联络，幸好许青云心细如丝，提前做好预防，不然很可能忽略这点。
解勇山在彭素娇后面远远跟着，见彭素娇回了家，马上来到监视点。
“许队长，你猜对了，彭素娇就是他们的联络人，刚才彭素娇打了个电话，说东西到货了，估计他们马上很快便要接头，电话我已经让燕鸣去查。”
解勇山挺喜欢燕鸣，明白许青云想多给他点功劳，便把查电话的任务交给了他。
“很好，狐狸尾巴露了出来，解组长，我们多点耐心，这次肯定会有大收获。”
许青云微笑说道，彭素娇绸缎铺的电话肯定是打给日本方面，哪怕不是日本人，也是负责传递信息的人。
许青云更倾向于就是日本特工，黎良文身份不一般，非常重要，对方不会让一般人来和他联络。
案子的进展，很快汇报到了许占杰和吴邵书那里。
一切顺利，两人没有着急，在办公室喝茶聊天，等待捷报。
许占杰甚至在想，之前王剑生是不是便如此，等着手下汇报好消息，这种感觉确实很爽。
下午的时候，黎良文找个借口去了仓库，偷偷拿走了藏在电话内的胶卷。
或许一天没有任何异状麻痹了他，他表现的很轻松。
燕鸣很快打听到了电话，彭素娇打给的是一家共用电话，对方只知道有个女人准时过来等电话，接了电话便走，并不知道她是谁。
根据描述，接电话的女人二十多岁，个子不高，长相普通，不算特别好看，具体样子没人记得。
普通的女人，被关注相应会少点。
电话上暂时没有进展，许青云继续盯着黎良文两口子。
下班，黎良文正常回家。
他已经拿了东西，对他的盯梢更为严密，时刻不让他脱离视线，白天燕鸣已经找机会潜入他家安装了窃听器，他们在家的对话一样能听的清清楚楚。
黎良文是电讯精英，燕鸣窃听器安装十分注意，避免被他发现。
“东西在这，你等会送过去吧。”
许青云正在监听点，耳机内传来黎良文的声音，他兴致似乎不高，说话的时候微微叹了口气。
“好，我等会就送过去，这次又能赚不少。”
彭素娇喜滋滋回道，日本人大方，每次提供情报都会给他们不菲报酬，这次更是给三百块大洋之多。
“钱再多有什么用，我只想看着孩子好好长大，别无他求。”
黎良文哼了声，随即传来翻报纸的声音，许青云明白，黎良文不接头，真正接头的人是彭素娇。
这个女人不仅害了自家男人，还亲自当起了联络员。
“解组长，我们走。”
诱饵出笼，彭素娇正在换衣服，准备出门接头，先确定和他接头的人，顺腾摸瓜，看看这次到底能收获多少。
解勇山则有点激动，这可是他侦办的第一个日谍案。
若是能抓到日谍，他的履历上将会留下浓厚的一笔。
很快彭素娇出了门，天还没黑，她拦了黄包车，直接来到英租界一家咖啡馆。
她不是特工，路上仅仅是回头看过几次，此时她双手紧握手包，其他反跟踪动作一个没有。
“你和我一起进去。”
许青云叫上来帮忙的女队员，他和对方都年轻，伪装成情侣最适合。
黎良文是偷了情报，但没有他的照片，昨天他刚到天津站，彭素娇不可能认得他。
两人进到里面，彭素娇此时正一个人坐在那。
许青云选了个靠里的位置，这里视线并不是最好，仅能看到一角，不过周围都是他们的人，和彭素娇接头的人只要过来就会被他们发现，进而拍照和跟踪。
大概五分钟后，一个二十多岁女子走了进来，似乎找人的样子，在咖啡馆走动和彭素娇擦身而过之际，两人手中快速传递，胶卷已经到了女人手上。
女人随即离开，仿佛是进来找人。
日谍果然狡猾，来接头还装做不认识。
幸好他们做足了准备。
燕鸣在外面，他擅长跟踪，彭素娇那些小动作瞒不住他，他肯定能跟上刚才接头的女人。
彭素娇喝完咖啡便起身离去。
她任务完成，心里非常高兴，等日本人确定他们东西后，三百大洋很快会送到她的手上。
她现在不再打牌，但喜欢买好看的衣服，化妆品，包包等。
正好最近想换个手包，有了这笔钱完全没问题。
“许队长，人已经跟上了，我们过去。”
外面解勇山一直等着许青云，许青云出来的时候，特意寻找女人走过的位置，在地上找到块浅浅的脚印，仔细看过后立刻拍了照。
“好。”
许青云上车，燕鸣和另外两名队员交叉跟踪和彭素娇接头的女人，至于彭素娇，有两人会一直监视她。
“队长，解组长，她进了胡同，这条胡同太显眼，我没敢跟太紧，让其他兄弟绕过去，看看她是不是从别的路出去，又或者返回。”
见他们的车过来，燕鸣快步走到车前，小声汇报。
第34章 鞋印找人
解勇山眼中流露出赞许，燕鸣的布置很到位，如果对方是故意做出反跟踪动作，贸然进去只会打草惊蛇。
刚说完，燕鸣突然转到一旁，蹲下了身子，利用车身挡住自己身体。
冬天白天时间短，天早已全黑，胡同口走出来个女人，左右看了眼，继续向前走去。
果然是反跟踪动作，故意找个没人的胡同，看看后面有没有人跟进来，如果有，是不是住在这里的人，不是的话，那基本可以判断自己被跟踪。
更有精明者会事先熟悉好类似地方，进去后，若有陌生面孔跟过来，马上便知道自己暴露，进而用提前准备好的安全屋或者逃跑路线来摆脱追踪。
燕鸣的小心起到了作用。
“许队长，燕鸣不错，真的不错，若不是你们情报组的人，我真想调他过来做队长。”
解勇山感叹道，燕鸣的表现让他眼前一亮，可惜燕鸣是情报组的人，行动组调情报组容易，但情报组队员一般不愿意到行动组来。
原因不复杂，情报组负责侦察和寻找线索，行动组主要负责行动，包括抓捕，刺杀，以及各种危险行动。
行动组的伤亡率要比情报组高的多，说难听点是炮灰，情报组才是真正精英，能在更好的部门，谁愿意去差的地方？
“解组长，我手下人不多，您就别开我玩笑了。”
许青云微微一笑，解勇山这个想法不能有，好的苗子谁不喜欢，燕鸣的表现同样让他满意。
解勇山是组长，又是吴邵书心腹，这个念头必须早点给他断掉。
当然，如果燕鸣自己想去行动组做队长，他不会拦着，心不在一起，拦着没用。
“哈哈，好，以后不开这样的玩笑。”
解勇山笑道，开车在后面远远跟着，没多久，车子再次停了下来。
和彭素娇接头的女人刚刚到了南市，很快转进了个胡同。
几分钟后，燕鸣快速跑了过来。
“队长，解组长，我们跟丢了目标，她进的这个胡同错综复杂，里面有很多分叉路，到处是房子，我们没敢跟进去，和刚才一样在周围等待，但这次她没出来。”
燕鸣低着头，跟丢人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丢了？”
解勇山微微一怔，刚想发火，突然想起燕鸣不是他手下，况且他刚刚夸过对方，实在不好骂人。
“没事，跟丢不怕，再等等，说不定她就住在里面。”
许青云摇头，跟丢人他确实不怕，前世办案，很多时候他连嫌疑人都没见过，纯粹靠他一路寻找足迹将对方找到。
他现在所考虑的问题，是对方有没有察觉到他们。
仔细思考后，这种可能性不大，解勇山手下虽然是新行动人员，但被解勇山训练过，一路上交替跟踪，遇到人少的地方宁可看不到目标，也不让对方发现他们存在。
燕鸣更是鬼精，不可能让她发现。
许青云更倾向于对方没有发现，目标住在这里，她是到了家。
看了看手表，许青云决定再等五分钟。
冲洗胶卷需要时间，他们没有冲洗出来之前，不会发现情报被掉包，他还有时间。
五分钟后，许青云走进胡同，手里拿着手电筒。
南市原本脏乱差，不过兴起后建了很多新房子，这些新房子建的不差，环境要好些。
这片胡同便是新建房子区域，路是小了点，但整体还算干净整洁。
走了没多久，许青云蹲下身子，发现了之前和彭素娇接头女人的足迹。
她穿的是布鞋，脚不算小。
通过鞋印，暂时无法判断她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
满清退位后，国内很多人家早已让女子取消了裹脚，仅有少部分家庭保留这样的恶习。
解勇山和燕鸣在后面跟着，好奇看着许青云查看脚印。
许青云起身，继续向前走去，地面是青石板外加土路，天津胡同内这类小路非常普遍，造价便宜，且下雨下雪不至于泥泞到无法行走。
没一会，许青云再次看到脚印。
转了两个弯，在一户人家门口发现脚印方向不对，许青云抬头看了眼紧闭的大门，拿着手电筒继续向前走去。
“她进了刚才第三家。”
转过弯后，许青云小声说道，现在可以确定，对方不是发现了他们，而是真的回了家。
“燕鸣，你马上想办法查清楚这里住了几个人，都是什么人。”
许青云快速下令，燕鸣点了下头，许青云突然又说道：“五分钟时间，必须要快。”
对方回了家，随时可能发现胶卷是空的，时间紧迫。
“您放心，五分钟够了。”
燕鸣自信回道，立刻跑了过去，许青云则看向解勇山：“解组长，您做好准备，等会燕鸣查清楚情况后，立刻抓人”
“放心吧，抓捕交给我们，绝对没问题。”
解勇山笑道，他本就是行动好手，这会正摩拳擦掌，准备亲自带人执行抓捕任务。
不到五分钟燕鸣便跑了回来：“队长，问清楚了，这里住着两口子，男的做点小买卖，女的据说在租界内做服务员，具体哪里不知道。”
单论打探消息，燕鸣确实有一手。
“准备行动，抓到人后立刻通知监视点抓捕黎良文夫妇。”除了面前的女人，黎良文两口子同样要抓。
“好，我派人去通知他们。”
解勇山首先回应，除了通知监视点，还要通知站长和许科长，让他们知道这个好消息。
现在是晚上，站长和许科长肯定在吃饭喝酒，不过他们最关心的还是案子进展，若是不报必然挨骂。
解勇山召集过来所有手下，许青云则看向手表，计算他们可能冲洗出胶卷的时间。
行动组共有十二个人，对方是两人，一男一女，安全起见，他们不会敲门欺骗对方出来，直接翻墙进去抓人。
对方可能有武器，但解勇山要求能不开枪就不开枪，迫不得已开枪也要打他们不致命部位。
两人极有可能是日本人，活口意义更大，连夜审讯，说不定还会有后续收获。
第35章 抓捕成功
所有人检查武器和装备，确认无误，解勇山亲自带队来到墙边。
“小五，进去开门。”
解勇山命令手下，小五身子最灵活，之前练过轻身功法，不说如燕那么夸张，至少能做到落地无声。
“开门的时候小心点，注意有没有陷阱。”
许青云小声叮嘱，昨天许占杰考验便在门上装了绳子，对方很可能是日本特工，不能有丝毫的马虎。
“许队长放心。”
小五应了声，两天办案，他们早已知晓主导案子的是谁，对许青云很是佩服。
仅凭脚印便判断出了内奸身份，他们跟丢了人，结果许队长只是看了看地面，便把人找到，明确了目标所在之地。
此时他们都坚信许队长没有看错，目标就在里面。
“注意安全。”
许青云没再废话，行动本就危险，但不能因为危险便放弃。
小五咬着匕首，在其他队员帮助下，踩着两人手轻松翻上了墙，过去的时候他非常小心，落地时没发出一点声响。
他在院子里，不能用手电筒，只能依靠月色，小心检查周围。
在门上他果然看到了根绳子，仔细检查，绳子另一边挂着个铃铛。
若是不查碰到铃铛，里面的人马上便会知道有人进了他们家。
果然够狡猾。
小五小心解掉绳子，慢慢开门，开门的时候他非常注意，生怕引发一点声响。
开到能进人的时候，他停了下来，解勇山等人一一摸了进去。
许青云则留在外面，燕鸣同样没有进去，站在他的旁边。
抓人是行动组工作，这点功劳没必要和他们去抢，况且两人都不是行动高手，专业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即可。
解勇山带着人，他们脚上绑着鞋套，来到正厅门外。
这里是平房，里面亮着灯。
解勇山对身边的小五使了个眼色，小五拿出匕首，他的匕首属于特制，薄如蝉翼。
轻轻拨动了几下，慢慢推开一点，小五对解勇山打了个手势。
解勇山微微点头，他在院子里观察过，客厅没有亮灯，但里间卧室亮着灯，不过这样的房子有两个里间，必须全都要进去人。
小五往后退了几步，解勇山轻微推开门，小心挪动身子钻了进去。
进到里面，他马上弯了弯腰。
亮灯的房间内明显有人，另外房间则散发出微弱灯光，很可能有人正在里面冲洗照片。
解勇山招了招手，手下陆续进入，在里面他们不能发出任何声响，进来四个人后，他马上打起手势。
两人和他一起去微弱亮光房间，另外两人冲进亮灯房间。
布置好任务，解勇山慢慢挪动身子，还没到门口，猛然回头。
亮灯房间走出个女人，正好看到想要进去的队员。
“动手。”
被发现了，不能继续慢腾腾进人，解勇山喊出声后立刻朝里面冲去，他的队员反应不慢，但那名女人反应更快，转身就朝房内跑去。
两名队员距离她最近，跟着冲了进去。
后面队员则兵分两路进行支援。
“砰。”
解勇山撞开门，里面的人注意到动静，突然把灯关了，里面现在已经全黑，解勇山仅仅依靠外面散进来的余光，准确找到藏在角落里的人。
不能给对方反应时间，解勇山直接扑了过去。
由他带领，后面的人一起向前扑。
另外房间，女人冲到床前，刚打开抽屉，后面的人便一把拉住了他。
女人力气小，身子不自然被拉了过去，几人立刻按住他，女人双手被控制在身后，一人控制了他的腿，另外的人则快速在她身上摸了起来。
沟沟缝缝，一点都没错过。
确定身上没有武器，留下三人进行捆绑，剩下的人则跑到另外房间，增援他们组长。
解勇山扑到了一个人的身上，不给他任何反应机会，双手紧紧抱死他。
他的力气极大，被抱住的人几乎喘不过气。
队员和旁边房间一样，先是帮着控制住里面人的手脚，接着搜查全身，有人从他手下的地面上摸到了把手枪。
刚才男人已经拿到了枪，只是解勇山反应更快，扑过来让他手中的枪掉在了地上。
男人动弹不得，没一会被强行拉到客厅内，其余人迅速将他绑死。
小五则去打开了客厅的灯。
许青云和燕鸣走了进来，一眼便看到全身绑死，被强行压住身子跪在地上的两人。
“抓捕顺利，两个，活捉。”
解勇山咧嘴直笑，大功，超级大功啊，这两人肯定是日本特工，这份大功足以让他未来有更好的前程。
高兴的他，控制不住自己笑容。
“解组长，干的漂亮。”
许青云伸出大拇指夸赞了句，说完仔细观察室内情况，旁边是卧室，女人就是从卧室出来，她跑回去是要拿枪，此时抽屉中的手枪已被找了出来。
另一边如同解勇山的猜测，是间暗室，男子刚才就在里面冲洗照片。
女人走出来，是因为冲洗的时间差不多了，她想看看照片有没有出来。
“解组长，安排几个人先把人送回去，我检查下这里。”
对方身份暂时还没有明确，不过这里是他们老窝，需要尽快检查，调查线索本是他们情报组工作，此时情报组就他和燕鸣两人在，当仁不让将任务揽到手上。
“好，我亲自押他们回去，给你留两个人守着。”
解勇山没有矫情，人在这里不保险，押回站里最稳妥，许青云没有反对，仔细观察房间内的一切。
“队长，您看。”
燕鸣很快有了收获，在柜子内发现了个盒子，里面是六封整齐的大洋，每封五十块，是他们准备给黎良文的奖励。
许青云监听过黎良文夫妇对话，能猜到这些钱的作用。
很可惜，彭素娇拿不到这些钱了。
“队长，您看这。”
没多久燕鸣再次喊道，卧室的床被推开，在床头下面墙上，燕鸣找到了个暗格，暗格内放着一个小盒子，还有五根金条。
房间内就他们两人，行动组的人都在外面守着，由他们检查现场。
许青云看了眼金条，随即拿出盒子。
第36章 熟悉味道
盒子里面有个手榴弹，还有几个纸包，打开纸包，里面是白色的粉末，这些东西许青云没敢乱动，谁知道是什么，拿回去先化验再说。
“继续搜查。”
许青云收起这些东西，让燕鸣继续搜查卧室，他则来到另外房间。
他们的确是在冲洗照片，因为开灯的缘故，胶片被曝光，此时已经看不到上面的内容。
就算没曝光，冲出来的也是空白照片。
房间内很简单，东西不多，许青云仔细检查，在一个柜子内又发现了个暗格。
暗格内放着不少他们拍过的照片，不过都是普通场景，暂时看不出异常。
照片被许青云收起来，和燕鸣确认房子被全部搜查了一遍后，留下行动组的人继续看守这里，两人返回天津站。
黎良文夫妇已被抓来，连他们的孩子一起被带了过来，刑讯室内正在审讯，吴邵书和许占杰都在。
“青云回来了。”
许占杰伸手，招呼着许青云到他身边坐下。
先审的是黎良文，他是内奸，抵抗意识没有日谍那么强，撬开他的嘴巴，对之后的审讯会有帮助。
许青云进来的时候，黎良文已经开口，正在讲述他被策反过程。
和许青云猜的一模一样，黎良文老婆彭素娇中了招，被人合伙欺骗，欠下了五万多大洋赌债。
对方有她签字按手印的欠条，他们想赖账都不行。
黎良文回来后，他们立刻上门，讨要赌债，这么多钱他们哪还的起，把家里的田地全卖掉也还不了多少。
对方请的是天津本地混混出面，这些混混能量不小，背后更是有大耍撑腰。
大耍相当于最顶尖的混混，乱世之中，这类人能量不小，有些甚至和果党高层都有密切关系。
上海有这样的人，天津同样有。
黎良文知道自己得罪不起，请求他们宽限几日，第二天便有人上门，就是彭素娇接头的女子，让他听从安排做事，不仅这些赌债能全部消掉，以后做好了还会给他钱。
否则便将他老婆孩子全卖掉。
他的孩子还小，特别是女儿，一旦被卖未来命运有多凄惨他很清楚，迫不得已，只能先答应对方。
对方让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军事情报处天津站的详细情况上报。
此时他才知道，对方是日本特务，做这个局为的就是他，可惜他已经无法下船，必须按照他们要求去做。
送上资料，他得到了五十块大洋奖励。
之后又让他做几件事，包括天津站内部密码，有哪些资料，吴邵书上任时候所来人的详细情况等等。
黎良文没办法，对方交代的每件事全部照做。
不过许青云结案报告并非他主动汇报，而是对方给他下的任务，他会开锁，中午偷偷潜入许占杰办公室，将结案报告全部拍走，胶卷藏在仓库破旧电话机内。
照相机则被他拆散，零件分开存放，所以燕鸣没能找到。
不得不说，黎良文技术水平确实很高，是个人才。
昨天他拍好之后，下班回家告诉了老婆，老婆和那边人有约定，固定时间打电话联系，通知他们后见面拿走东西。
见站里没什么异常，黎良文没有多想，以为这次任务和之前一样能够顺利完成。
至于对方的真实身份，他猜测是日本人，但叫什么，在什么部门工作他一无所知。
听完他讲述，许青云轻轻摇头。
黎良文有点悲哀，根本没有得到对方的信任，或许是因为他做这些事全是被迫，没有真正认同的缘故。
但不管他心里怎么想，实实在在属于叛变，是真正汉奸。
审完黎良文，马上提审彭素娇。
彭素娇表现还不如她男人，被抓后就吵着主动交代，希望能放她一条活路。
她同样不知道对方身份，每次是对方主动找她，或者门缝内塞纸条等形式来进行通知，她再告诉自己男人，之后约定时间电话通知任务进展，最后上交情报。
半年来，他们提供了五次情报，得到了六百多块大洋的赏金。
这次的赏金最高，三百块，可惜没能拿到手便被抓了。
“带那个女人过来。”
审完彭素娇，接着便要审讯和她接头的女人，根据彭素娇交代，她和这个女人见过三次，每次都是传递情报。
女人长相普通，身高特征和之前燕鸣调查接电话的女人相似，之前彭素娇通知的应该就是她。
“青云，你来审。”
吴邵书突然说道，案子是许青云负责，人是解勇山所抓，该有的功劳他们已经拿到手。
最后的审讯，完全可以交给许青云来做。
对吴邵书来说，他只要最后的结果，拿到口供就行。
“是，站长。”
许青云低了低头，看向女人，随即吩咐道：“先打半小时。”
众人一起抬头，愕然看向她，审讯不是先问吗，不招供再打，怎么到了许青云这顺序变了？
吴邵书想问，但刚才他已经说过审讯交给许青云的话，这会只能耐着性子，看许青云如何审讯。
刑讯室内，很快响起凄惨的嚎叫声。
皮鞭抽在身上，每次撕下带血的碎布，不到半小时女人便伤痕累累，身上没一块好地方。
许青云没喊停，动手的人便不敢停下。
半小时打完，女人昏死了过去。
“用盐水浇醒她。”
许青云轻声说道，动手的人身上打了个寒颤，身上受了这么多外伤，这会浇上盐水，滋味可想而知。
强烈的刺痛感让女人醒来，她抬起头，略微有些茫然，马上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说说吧，姓名，职务，代号。”
许青云缓缓问道，女人抬头看向他，眼中似乎冒火，她知道就是刚才这个年轻人下令对她动刑，问都不问便先打了她半个小时。
“呸。”
女人吐出口带血浓痰，她的表现反而让许青云露出笑容，看来她是真正日谍，许青云在她身上发现了熟悉的味道。
之前被抓的几名日谍，开始时候和她一模一样，死硬到底，最终却没能熬的住刑罚，悉数招供。
第37章 血海深仇
“给她手指扎针。”
许青云的声音冰冷，不带任何色彩，这些日本特工的情况他很清楚，之前训练时候被灌输了太多有毒思想，特别是日本国内信奉武士道精神。
他们不怕死，甚至把为天皇而死当做一种光荣。
许青云并不在意，那是他们没有体验过什么叫做真正的地狱。
痛苦惨叫声再次响起，许青云没有说话，静静看着，直到女人再次晕了过去。
“浇醒他，换老虎凳。”
这些日本人喜欢享受，那就满足他们，老虎凳上，女人声音已经嘶哑，依然还在嚎叫。
许青云却不断让人加砖。
“卡擦。”
女人膝盖骨断裂，强烈的痛苦让她意识有点模糊，剧烈痛感一波又一波侵蚀着她的脑神经。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
“给她贴加官。”
许青云如同寒冰般的声音响起，不少人身上寒毛竖起，甚至起了鸡皮疙瘩。
谁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年轻人，手段竟然如此狠辣。
似乎许青云和日本人有着血海深仇一般。
他们不知道，许青云最清楚，血海深仇都是轻的，未来太多国人因为他们遭受万般磨难，无数因他们而死亡的魂不断嘶吼呐喊，世人永远忘不掉这段痛苦岁月。
剧烈的窒息感，让女人差点没有发狂。
她现在宁愿死去，也不想承受这些磨难，眼前的年轻人是个恶魔，让她胆寒的恶魔。
“给她上电椅。”
十分钟后，许青云再次说道，这个女人竟然支撑这么久，比胡七他们强多了。
撑的久没用，只要她不开口，类似的折磨便不会停。
警察局的时候他没电椅，军事情报处却有，正好试一下电椅效果。
“许队长，她身体非常虚弱，恐怕撑不住电椅。”
解勇山走过来，小心说道，许青云则微微摇头：“没关系，用最小的力度，不行就先给她治伤，换人再审。”
解勇山惊愕的张了张嘴，最后什么没说，亲自带人将女人绑在了电椅上。
他本想劝说改用别的方式，可许青云用这么严厉的酷刑都没能让女人开口，换别的方式不一定有用。
电椅上，女人再次发出嘶哑的吼声。
电流刺激着她的神经，每一刻都如身处十八层地狱，她从没有想过刑罚的痛苦竟然如此之狠。
她不怕死，哪怕是战场上，她都能够勇敢面对死亡。
但这种酷刑真的让她怕了。
“我说。”
停下来的时候，女人终于开口，众人脸上一喜，许青云则命人过来给她治疗，别让她交代的时候死掉。
“姓名，职务，代号。”
许青云主动问道，和刚才问题一样，不同的是这次女人眼中没有冒火，仅剩下了恐惧。
“我叫高本美奈，天津特高课特工，我没有代号。”
许青云立刻问道：“你的主要工作是什么，和你在一起的是谁？”
吴邵书，许占杰脸上都露出了喜色，果然是日本特工，就算只有她一个，这次也是大收获。
“我主要工作是物色拉拢合适的中国人，将他们策反为我们所用，和我在一起的是我男人川田武彦，和我同属天津特高课。”
高本美奈非常虚弱，许青云让给给她喝了点温水。
这次抓的是两名特高课特工，许青云对这个组织可谓是如雷贯耳，后世电视剧不少都有他们的身影。
“你们都做了什么，一五一十交代出来。”
许青云继续问，旁边的人则拿笔快速记录，所有人都明白，他们立功了，大功。
这是他们天津站第一次抓到日谍。
高本美奈慢慢说着，他们是三年前派到天津工作，三年来，共策反了五人。
被策反的人主要为他们提供各类情报，包括军中，警察局以及军事情报处等等。
策反的方式由两人根据目标的弱点来制定，黎良文自身没什么弱点，但他老婆喜欢打牌这点可以利用，便趁着黎良文在北平工作期间，成功引诱彭素娇上钩。
“你们有没有电台？”许占杰突然问道。
“没有。”高本美奈低着头，轻声回道。
许占杰带着点失望，继续问道：“平时你们怎么上报情报？”
“拿到情报后，我会放入死信箱，由我们组长来收取。”
见许占杰没继续问，许青云接着问道：“你们组有多少人，组长是谁？”
“我不清楚组内有多少人，组长叫什么也不清楚，只知道他的代号是麋鹿。”
麋鹿？代号倒挺不错，这些日本人怎么那么喜欢拿动物名字来做代号？
胡七的代号就是黑牛。
可能他们自己明白，所做的事和牲畜类似，或者还不如这些动物。
“死信箱在哪？把你们所策反的人，以及收集过的情报全部说清楚。”
许青云继续问，高本美奈老老实实交代出她所知道的一切。
策反的五人，除了黎良文，有一个在驻军，是个营长，但是一年前调离，目前他的关系被转移到了特高课其他同事手中。
另外三人，有两个在市政府，一个在警察局。
许青云眼睛眯了眯，警察局内果然有他们的人。
这次任务是她上级下达，让他们弄清楚满铁五名特工被抓捕的详细情况，他们则将任务转给了警察局内奸和黎良文。
警察局那边没有合适下手机会，黎良文这边成功拿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
结果黎良文因此暴露，连带着他们一起被抓。
五人的名字，住址，他们所犯的事，许青云全部拿到手。
这些人暂时不会动，高本美奈交代了死信箱地址，上线既然下达任务，肯定会去死信箱那拿走情报。
现在去抓人动静太大，很容易被这位幕后的组长察觉。
不过这些人一个都跑不掉，等这边彻底收网，便是他们接受惩罚之时。
许青云在暗格内找到的照片，是他们平日寻找目标时候所拍。
多是一些街景，照片上有他们准备下手的三个目标，若不是他们被抓，三人很有可能被他们策反，到时候会和另外五人一样悲惨。
第38章 向上汇报
高本美奈被押了下去，关在彭素娇旁边，医生在里面继续给她疗伤。
见到高本美奈惨状，彭素娇吓的浑身发抖，她庆幸自己主动交代，没被用刑，这样的刑罚她肯定承受不住，不死也得疯掉。
川田武彦被押进刑讯室。
高本美奈已经招供，他的供词主要进行补充，以及推断高本美奈所说的是否属实。
“先打半小时。”
众人见怪不怪，马上开始用刑，鞭子抽在身上，川田武彦最初只是闷哼，不到两分钟便开始凄厉嚎叫。
这种带有倒刺的鞭子抽在身上实在太痛了。
“我说，停下。”
仅仅十分钟，川田武彦便愿意招供，他的表现连自己女人百分之一都不如。
高本美奈可是撑到了电椅，不知道她看到这一幕会怎么想。
行刑之人停止挥鞭，回头看向许青云。
“继续打。”
许青云的声音让行刑的人打了个哆嗦，这位新来的年轻队长真够狠，以后千万别犯什么事落在他手上，否则那叫一个生不如死。
吴邵书和许占杰没有说话，此时许青云的话便是命令，没人敢不听。
半小时后，川田武彦已不断求饶，他的表现确实很差，看来日本人不是个个骨头都硬，同样有贪生怕死之人。
“姓名，职务，代号。”
许青云终于问话，川田武彦立刻交代，他说的情况高本美奈已经说的差不多，补充的东西仅仅是两人生活中的一些事。
比如高本美奈给他戴过绿帽子，为了任务，高本美奈动用过美人计，如实告诉了他。
不过高本美奈长的一般，不知道是谁那么不挑食，能上她的钩，或许是因为她日本人的身份，带给那人不同感觉。
川田武彦为此找过女人，不止一次。
这些狗屁碎事许青云没兴趣，见没有合适补充，便让他签字画押。
折腾这么久，已接近晚上十二点。
“青云，跟我们去办公室。”
许占杰起身，他说的是我们，包括吴邵书。
解勇山张了张嘴，最后没敢动，看着他们三人离开刑讯室。
“青云，做的不错，接下来再接再厉，抓到那个组长，打掉他们整个小组。”
办公室内，许占杰亲自泡茶，笑呵呵对许青云说道。
已经抓了两名日谍，不过案子还没结束，后续可能还有更大收获。
他可以说是最大赢家。
“是老师您教导有方，学生才能抓到人。”
许青云低了低头，谦逊态度让许占杰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哪有过教导，仅仅考验过一次而已，全是许青云过于优秀，方有现在的成绩。
笑过之后，他看向吴邵书：“吴站长，这个案子可以上报了，你这边密码本早已泄露，我让人来汇报如何？”
之前不上报，是为了帮吴邵书隐瞒。
此时已斩获不小，并且抓到了两名日谍，再不上报说不过去，以免被处座误会。
“应该的，麻烦您了。”
吴邵书哪敢拒绝，况且他们密码泄露，所有密码本都要更换。
幸好之前许占杰汇报的时候没用他们，否则黎良文根本不需要冒险偷情报，发过去的电文直接会被日本人破译。
“青云，案子继续由你负责，虽然高本美奈说站里没有他们的人了，但我们不能马虎大意，这个案子还要继续保密。”
许占杰再次看向许青云，越看越喜欢，这个学生收对了，未来学生的成就绝对不次于他。
“老师您放心，等会我就布置个假情报，明天便去检查死信箱的情况，顺便投放情报。”
死信箱是关键，许青云准备做两手准备，首先炮制份假情报，就是他抓五名日谍的过程。
日谍的身份无需作假，但过程虚构一部分，这样即使看守死信箱时没能抓到人，对方也不会立刻知道他们的人已被抓，后续还有机会补救。
“很好，就这么做。”
许青石做事很稳，完全不像二十岁的年轻人，许占杰自己都没想过用假情报做后路，只想着利用死信箱抓人。
高本美奈的死信箱在租界内一家茶馆。
确切说，是茶馆后面的下水道。
许青云到地方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租界比国统区繁华不少，天亮后不少人走在大街上。
下水道口子在很显眼位置，看到下水道许青云眉头却皱了皱。
这个地方投放情报很容易，下水道井盖带着口子，扔进去即可，可想拿情报，必须打开井盖，方能取出。
难道高本美奈上线是清理下水道的工人，又或者有办法不被人注意打开盖子来取情报？
“许队长，我看那边有几处高点的房子，咱们租下来一处，便能看清楚这边所有情况。”
解勇山、燕鸣都跟在许青云身边，经过两天的相处，解勇山明白许青云能力出众，压根没把他当成个队长来看。
不自觉间，他已习惯以许青云为主。
反正在他心里，情报组长这个位置迟早会属于许青云。
行动组本就是配合情报组来执行任务，现在他配合许青云完全没任何问题。
“找个远点的地方来盯，要有电话。”
许青云抬头看了眼，解勇山所指的地方确实不错，但距离太近，高本美奈的组长很谨慎，手下甚至不知道他真实身份，如果他来拿情报，很可能会先观察四周。
太近的地方监视，容易被发现。
如果他是潜伏特工，需要收取情报的时候，必然认真观察周围所有环境，甚至可能提前做好布置，这些容易盯人的地方一旦有人进去，提前便可以知道。
“也行，我去找找。”
解勇山愣了下，但没反驳，许青云主导案子，他按照命令执行便是。
许青云仔细看了看下水道，井盖不沉，拿起来不难。
下面是臭烘烘的垃圾水，缓慢流动着，不过水中设置了个弯角形状阻拦槽，可以拦截住大点的垃圾。
高本美奈交代过，每次投放情报，他们要用密封防水的东西包裹好，不能太重，让东西飘着，特意投放在阻拦槽内，这样情报会被拦在这个位置不往下流，等着上线来收。
第39章 再次转正
这个阻拦槽设计很巧妙，体积小的垃圾全部可以过去，只阻拦大垃圾。
但有个弊端，如果下水道大垃圾过多，很容易造成堵塞，许青云注意到，阻拦槽内存留垃圾并不多，说明有人定期清理。
好在这个时代没什么塑料袋，否则用不了多久便会被彻底堵塞造成水位上升，这样投放的情报不知道会飘到哪去。
仔细观察后，许青云将假情报丢入阻拦槽内，马上来到租界商场。
按照高本美奈所说，投放情报后需要在这里画出情报投放信号，许青云仔细观察了周围，不禁摇头。
这里人太多，属于天津最繁华区域，并且有巡捕值守，在这里找人很难，日谍狡猾，选择了个对自己最安全的地方。
信号点不能不问，许青云让燕鸣带人盯在这，他则返回茶楼。
茶楼最为重要，日谍想拿走情报，肯定会来这边。
南京，军事情报处。
齐五带着电文匆匆来到办公室，昨天时间太晚，许占杰估算着处座上班时间，等处座一到便将天津情况上报。
“抓了两个？”
处座面露喜色，电文不短，许占杰汇报，他在天津收下的学生许青云，发现有人偷偷潜入过他的办公室，通过调查锁定内奸身份，最终抓获两名日本特高课潜伏特工。
天津站鼎力配合，这次表现很好。
“看来许青云确实很有能力。”
齐五微笑回应，许青云个人情况他已经全部调查清楚，清清白白，功勋之后，没任何问题。
“天津站也不差，占杰说了，天津站非常配合，成功抓获两名日谍。”
处座心情大悦，许占杰说到做到，帮天津站说了不少好话，吴邵书危机彻底解除。
“那是您领导有方。”
齐五不动声色送上个马屁，处座很吃这一套，哈哈大笑。
军事情报处再次抓到日谍，他能给老头子交代，笑过之后，立刻吩咐道：“让他们不要骄傲，不要懈怠，把特高课的这个小组给我全部打掉，到时候我给他们报功，另外有任何情况及时汇报。”
大前天发现内奸，今天才上报，处座看出了许占杰用意。
首先天津站有内奸不是好事，吴邵书很可能被牵连，其次当时没能确定内奸身份，更没有抓到日谍，害怕上报之后做不出成绩挨骂。
所以有了成绩才上报。
这次他能理解，但之后不允许拖延，必须第一时间汇报进展，他要第一时间了解案子的详细情况。
“是。”
齐五低头退出，许占杰运气不错，跑趟天津白得这份大功，案子是许占杰上报，又是他指导自己学生破案，首功在他。
吴邵书也不差，至少扭转了处座对他不利印象，若能抓到更多日谍，他这个站长位置则非常稳固。
没多久许占杰便收到总部回电，看完电文，他笑的更灿烂，将电文转给了吴邵书。
电文内容让吴邵书大喜，处座点名表扬了他，悬着的心全部放下。
“许科长，大恩不言谢。”
吴邵书抱拳道谢，这次若不是许占杰帮他，最轻也要挨顿骂，说不定哪天就被调离天津。
“言重了，主要是青云争气，帮你我赚了这个面子。”
许占杰微笑摇头，吴邵书顿时明白他意思：“没错，青云这孩子确实争气，您当初怎么只给他个代理队长，我看代理这俩字可以先免了，等案子结束再给他论功行赏。”
许青云在军事情报处的代理头衔，就这么没了。
警察局他用了一个月时间转正，军事情报更快，仅仅三天，这速度没几个人能做到。
“多谢吴站长栽培。”
许占杰笑呵呵道谢，这个老狐狸，得了便宜还卖乖，他安排许青云进天津站做队长的时候，最初吴邵书可不是那么乐意。
进来就是队长，那是他顶着压力做出的安排，毕竟天津站不是他的地盘，一个新人起步那么高，很容易惹来闲话。
现在他要看看，谁还敢有意见。
他们是军事部门，一切看成绩说话，用功劳晋升，许青云做出的成绩，谁能比的过？
“我可没怎么栽培，是他自己优秀，许科长，您多指导他，处座要求我们打掉特高课这个小组，我们不能大意，必须做出成绩。”
吴邵书这话相当于彻底让出案子的主动权，完全交给许占杰。
反正只要出成绩，他就跟着沾光，少不了他那份功劳，现在被处座盯着，更要做好。
“你放心，我相信青云。”
许占杰听出了他的意思，笑眯眯回道，这个案子只要最后能完美收尾，许青云在天津站算是彻底站稳脚，他给许青云特训之后可以放心返回南京。
租界内，解勇山用了一上午，终于找到了个合适的监视点。
这是栋二层小楼，站在二楼，用望远镜能够看到下水道情况，电话特意被他们挪到二楼。
他们同时在茶楼附近一家旅馆开了几个房间，行动人员在里面等着，一旦接到电话，立刻出击。
同时茶楼内外，许青云布置了四名暗哨，轮流进行监视。
他们距离不能太近，而且要自然，避免被来取情报的日谍所发现。
租界内不适合公开抓捕，为此许青云让解勇山准备了三辆黄包车，自行车每人一辆，外加两辆小轿车，目标出现后，先跟踪监视，和之前一样，宁丢务醒。
丢了不怕，许青云是足迹专家，最擅长便是根据足迹进行追踪。
找到他，秘捕。
大网已经张开，静静等待鱼儿入网。
解勇山比许青云信心更足，别看他们只有二十来人，但对方人数同样不多，正常来说就一个人，他们这么多人对付一人足够。
茶楼生意不错，白天很热闹，里面有说书和相声。
许青云亲自跟着监视，换班的时候听过一次，老一辈艺术家说的确实不错，听的有滋有味。
茶楼背面是个胡同，这里属于下水道下游，傍晚时分，一名男子推着车子慢慢走着。
地上的垃圾时不时被他捡起，丢入板车。
路过下水道口的时候，男子坐在地上，打开水杯，大口喝着水。
另一只手却灵巧向下一探，井盖被他轻松揭开。
第40章 虚弱时刻
胡同内没人，板车很好挡住了视线。
借助身体掩护，男子将手探进下水道，在边缘位置摸出根绳子，慢慢拉动，上游下水道的卡槽不断翻斜，最终没入水下。
原本卡着的垃圾没有了阻碍，顺着流动的水向下方游去。
男子静静等待，没多久包裹严实的情报自上顺流而下，落入相同卡槽内。
收起情报，男子重新拉动另一根绳子，将井盖恢复原状，慢悠悠离开。
天色渐黑，许青云回到监视点，眉头紧皱。
早上他们发出了信号，到了晚上，下水道一直没人去动。
倒是有人路过，但没人打开过井盖，甚至连个蹲下的人都没有。
这些人被暗中拍下照片，留作甄别。
“许队长，会不会因为白天人多，他晚上来取？”
解勇山同样等了一天，见许青云进来立刻问道，想了下，许青云微微点头：“有这个可能，让兄弟们提起神，晚上我们无法在旁边布置，只能在这用望远镜监视，一旦有人取情报，直接抓人。”
解勇山说的有道理，茶楼本就人多，打开井盖拿情报太过于显眼，哪怕用个钩子去钩，同样会被人看到。
最大可能就是解勇山所说，趁晚上没人的时候，快速打开井盖，拿走情报。
但晚上不好跟踪，许青云辨别足迹并非万能，万一真被他跑了得不偿失，不如直接抓人。
问出口供，一样会有收获。
“我会安排好，许队长，你先去休息，有情况我随时喊你。”
解勇山咧嘴笑道，抓人对他们来说最容易，比监视要轻松。
“我没事，燕鸣，你今天在商场有没有什么发现？”许青云问提前回来的燕鸣。
燕鸣则是摇头：“对不起队长，我没做好，人太多了，信号位置明显，哪怕路过都能看到，一些留意信号的人我已经偷偷拍照，但不能保证没有漏下的人。”
商场人多，信号在显眼位置，想把所有看到信号的人全部拍下来没有任何可能。
“队长，会不会高本美奈故意骗我们，发出信号实际上是提醒上线她已经暴露？”
燕鸣突然问道，回来得知人没有出现后，燕鸣脑中就一直有这个疑惑。
“我也想过，可能性不大，她心理防线彻底被击溃，我们威胁的时候，她身体本能反应很难作假，如果真是这样，她很清楚自己下场。”
许青云轻轻摇头，这个问题他早就考虑过，不过眼下没有合适的办法，只能暂时相信高本美奈的交代。
如果她真是故意说谎，只能说她演技实在太好，接下来她将承受更多痛苦折磨。
况且还有川田武彦的佐证，他的样子更不像演戏，最初便承受不住，招供的时候恨不得把祖宗八辈全部交代出来。
“那就可能就是晚上来收情报，今天晚上我不睡觉，一直盯着。”
燕鸣回道，想了下，许青云点头，他们这有两部望远镜，燕鸣毕竟是他们情报组的人，盯人更加擅长。
相当于多层保险，行动用不到他，抓到人后可以让他好好休息。
夜深人静，盯人的时候不能开灯，更不能东张西望，一直对着望远镜，很容易眼乏瞌睡。
燕鸣盯的很仔细，一晚上没怎么停，即使眼睛受不了，也要让旁边的行动组队员看好，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法租界内，一处出租房。
重新换了伪装的河田俊树走进房内，此时他是商人的样子，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看起来很精神，和之前拾荒男子判若两人。
身为特高课潜伏特工，总课长土原敬二的弟子，河田俊树非常善于伪装。
他是高本美奈的组长，从事这份工作后他便非常小心，时刻将安全放在第一位。
中国人的情报工作是不行，但他们进步很快，已有人被抓，他明白随着时间发展，对手会慢慢成长，现在若不在意，未来极有可能要吃大亏。
在门口做好布置，他进入里间书房，打开今天取出来的情报。
和之前一样的方式包裹，没有问题，里面是一摞照片，照片上则是清秀的字迹，第一张照片上写着结案报告几个字。
看到照片，他脸上露出丝微笑。
美奈不错，没有让他失望，成功拿到了这份情报。
这是总课长下达的任务，满铁情报处和他们不属于一个部门，但都是同行，在东北互相帮助，他们这次损失极大，满铁情报处处长被追责，要求他们尽快查明到底怎么出的事。
满铁在天津布置的人少，损失之后无法亲自调查，他们请求特高课帮忙，任务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字是不错，可惜字好没用，河田俊树认真阅读结案报告，他的汉语和中国人说的一样流利，单论汉语水平，他甚至比中国不少文人都要强。
前面没什么，胡七本就是被通缉过的人，满铁太相信他的能力，认为过去了四年，中国人早已将他忘记，让他带队来执行任务，结果被警察局的人发现，进而将他抓到。
这份结案报告是假的，许青云重新所写，为了保护线人，内容是他们警察直接发现的人。
接着便是抓捕胡七手下过程。
这一段完全为真，没必要造假，但后面抓捕过程许青云做了改变。
他隐藏了自己会看足迹的事，将发现日本特工的功劳放在了哥哥身上，是通过花童描述，画的海捕画像找到的人。
哪怕画像和真人相差很大，但毕竟脸型相同，再通过茶楼寻找认识的人，最终找到了他们。
“太不小心了，既然有所怀疑，为什么还在这里接头？”
看完过程，河田俊树轻轻摇头，换成他就不会这么做，感觉到危险，他会果断放弃接头。
说到底，是他们的自大害了自己，河田俊树就曾经提过建议，不要小看中国人，他们有五千年的文化，非常聪明，现在不过是他们虚弱时刻，换成历史上其他时期，他们无比强大。
很可惜，连续的获胜，让骄傲自大等情绪在日本人中不断蔓延，满铁情报处这次便吃了大亏。
第41章 查明原因
天还没亮，许青云便醒来。
看了眼手表，显示为五点，他心里有了不好预感，事实上晚上醒来过，又强迫自己入睡，好养足精神，有情况随时应对。
一晚上没人喊他，证明目标没有出现。
行动组俩人同时盯着，燕鸣一直在，相当于三人盯守，出现纰漏可能性很小。
“队长，您醒了。”
仅仅一晚上，燕鸣已是双眼通红，眼角带着湿润痕迹，明显看出他揉了不少次眼睛。
“辛苦了，现在什么情况？”
“没人出现。”燕鸣摇头。
许青云拿起望远镜，看向远处，突然将望远镜放下，大步向外走去。
他担心燕鸣猜测变为事实，真那样，只能说这两名日谍的演技无比高超，骗过了他们所有人，连他跟着被对方耍的团团转。
来到下水道口，许青云用手电筒向下照去。
灯光照射出下面卡槽，许青云脸色却是一变。
原本被卡槽拦住的情报已经没了，日谍已经出现，并且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取走了情报。
他是怎么做到的？
燕鸣跟在许青云身边，见他神色有异，探头过来，马上和许青云一样愣在了那。
情报外包装是他按照高本美奈所说，一点不差制作出来的，虽然情报不是他投放，但他早已知道情报是在下水道内卡着，此时下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队长。”
燕鸣无比震惊，现场就他们俩人，解勇山还没起床。
“帮我拿着电筒。”
许青云把手电交给燕鸣，掀开井盖，整个身子下去，燕鸣则帮忙拿着手电照向下面。
卡槽还在，但情报却消失不见，连带着昨天见到的一些大点的垃圾都没了。
许青云不顾水脏，伸手摸向卡槽，没一会便被他摸到了卡槽边上的两根绳子。
拉起一根，卡槽向上翻了翻，再拉起一根，卡槽则是往下翻。
摸着绳子，许青云终于明白为什么情报没了，并不是对方没有出现，而是这个死信箱就是个幌子。
或者说，这不是单纯的死信箱，是真正死信箱的掩饰。
“给我手电筒”
许青云喊道，燕鸣立刻把手电递下去，通过手电筒的照射，能够看到前方不到十米的地方下水道明显有个转弯。
记住转弯的大概角度，许青云爬出来，带着燕鸣就往下水道流水的方向而去。
在前面绕了一圈，很快到了个胡同口，往里没走几步，便看到了下水道井盖。
许青云估算了下距离，这个井盖口和茶楼外那个相距不远，最多也就二十多米。
他已经明白情报是怎么被取走的。
来到井盖口，许青云拿着手电筒仔细搜寻，地面上有车轱辘印迹，还有人坐在地上留下的痕迹，以及几枚斑驳的脚印。
胡同有人经过，有两枚脚印是踩在了车轱辘上。
“燕鸣，回去把相机拿来。”
许青云吩咐道，燕鸣却没动，小声说道：“队长，您要不要先去换衣服和鞋。”
现在天气比较冷，刚才许青云跳入下水道，脚和小腿部明显一片湿漉漉的，寒风一吹，滋味可想而知。
“这是命令。”
许青云瞪了他一眼，现在最重要的是取证，哪有时间去换鞋和衣服，日谍的狡猾超出了他的想象，连他一起所有人被蒙骗。
不是高本美奈骗了他，而是她的组长，高本美奈并不知道实情。
若是能早点想到下水道是个幌子，这名日谍肯定逃不掉，可惜当初看到阻拦槽的时候，他是真以为纯粹拦住情报，不让情报流下去的设置。
“是。”
燕鸣吓了一跳，急忙往回跑，回到监视点的时候解勇山已经穿好了衣服。
许青云是案子负责人，手下队员见他醒了，并且带人出去，不敢大意，立刻喊醒了自己组长，若真有事，组长却没起，被站长知道的话肯定要挨骂。
组长挨了骂，回来就会骂他们。
“燕鸣，出了什么事？”
见燕鸣急匆匆回来，拿了相机就要走，解勇山急忙喊道。
“情报已被日谍取走。”
燕鸣简单解释了句，说完便离开，队长正等着他的相机，要尽快送去。
“不可能。”
解勇山微微一怔，惊叫出口，跟着燕鸣跑了出去。
白天他和手下一直盯着死信箱，可以确认没人能取走情报不被他发现，难道晚上来的时候，盯守的人睡了觉，恰巧那个时间日谍来取了情报？
要真是这样，他饶不了当时值守的人。
情报部门惩罚可是非常严密，盯人的时候玩忽职守，严重了是要被枪毙的。
燕鸣快速跑到胡同内，许青云已经借助手电筒，将井盖四周全部观察了遍。
拿着相机，布置好灯光，地上所有痕迹全部拍了一遍，许青云这才打开井盖，再次跳了下去。
这个地方同样有阻拦槽，很快他找到了打着结，钉在下水道上方的绳子。
果然和他猜测一样，日谍布置了个非常巧妙的死信箱，上个下水道口投放情报，在下面的井口收取情报，瞒过了他们所有人。
“许队长，到底怎么回事？”
解勇山是跟着燕鸣跑出来的，见许青云直接拿相机拍照，没敢过问，直到许青云重新爬出下水道才敢询问。
“敌人太狡猾，他布置了个活动阻拦槽，利用这个井口内的绳子将阻拦槽拉开，等情报流下来后取走。”
许青云叹了口气，解勇山听的是目瞪口呆。
日谍真取走了情报，但不是他所想的那样，真实情况比他想的更复杂。
“你们在这边等我，我进去看看。”
许青云让他们两个留在原地，自己拿着手电，沿着胡同仔细搜寻，主要是地上的痕迹。
这条胡同有两个出入口，他主要找的是车印和鞋印，刚才井盖口的车印有点不正常，即使正常，任何留在案发现场的痕迹都要全部记录下来。
这是办案的基本原则。
还好，车印还有，根据车印的形状来进行判断，车子是从上面过来，然后通过胡同口离开。
天色渐渐变亮，许青云脚上有种刺痛感，小腿和脚上沾着水，和早上冷空气混合在一起，寒冷刺骨。
第42章 全力支持
许青云沿路寻找，主要是查看脚印和车轱辘印。
通过对比，他找到了一双男人鞋印，身高大概一米六五，体重一百一十斤左右，鞋印是普通布鞋所留，在国内这类鞋最多，可以说超过八成的人都是穿这种鞋，所差的只是新旧。
想通过鞋去追查很难，布鞋很多地方有卖，并且不少家里自己便能做。
所有鞋印，全被许青云拍照。
“先回去。”
在一片繁华区域，彻底失去了鞋印和车印，天色早已大亮，此地人来人往，并且路面上洒了水。
燕鸣和解勇山一直跟着，地上的印子他们也能看到，但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不知道许青云是怎么通过这些简单的印子，推断出那么多有用的东西。
“队长，您先换双鞋。”
回到监视点，燕鸣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双崭新的棉布鞋。
“燕鸣路上买的，我以为他是买了自己穿，没想到是给你。”
解勇山帮着解释，之前他看到燕鸣买鞋的时候心里有点不高兴，工作时间怎么能去买私人物品。
只是燕鸣不是他手下，当时便没有指责，现在终于明白，燕鸣是特意给许青云所准备。
“好，谢谢。”
走了这么多路，许青云脚都快干了，不过依然冰冷发麻，燕鸣买的这双新鞋大小正合适，换上后非常暖和舒服。
“解组长，我们先回去汇报。”
出了这么大事，必须尽快让许占杰和吴邵书知道。
“我去开车，你们下楼等我。”
解勇山立刻点头，不过想到情报在他们面前被人取走，他心里便有点发慌，不知道回去会不会挨骂。
案子是许青云主导没错，但监视属于他的工作，况且办案人员之中他级别最高。
天津站，许占杰和吴邵书正在喝茶。
许青云和解勇山办案，他们很是清闲，这几天关系促进不少，两人对许青云有着极度信心，这次的案子相当于等着捡功，等许青云把案子办好，他们上报即可。
“怎么回来那么晚，人抓到了吗？”
见许青云和解勇山进来，吴邵书笑呵呵问道，两人再不回来，他恐怕要打电话问了。
许占杰心则微微一沉，两人脸色不怎么好，带着这样的神色回来，十有八九不是好事。
“站长，老师，我没能做好，让你们失望了，情报已被日谍取走。”
许青云主动揽责，解勇山则感激看了他一眼。
“怎么回事，说清楚。”
吴邵书猛然坐直，许占杰挪了下屁股，案子他们已上报，处座还等着他们随时汇报进展，怎么会出这么大疏漏？
“是，站长……”
许青云把他早上的发现和追踪详细讲出，吴邵书，许占杰眼神有点呆滞，事情确实出了纰漏，日谍在那么多人盯守下取走了情报。
但仔细想想，怪不得他们。
谁能想到日谍如此狡猾，死信箱竟然是流动的，通过阻拦槽在另外井口取走情报。
那个井口又恰好在人少的胡同内。
两人明白，一切并不是巧合，是敌人太狡猾，故意找个这样的地方，他们一时不查，被对方钻了空子。
“青云，这事不怪你，没人能想到他们用流水的方式，将情报转入下一个井口收取。”
许占杰先开口，许青云是他学生，当老师的必须为学生出头。
许青云已经很优秀，但他是人不是神，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要怪就怪敌人太奸诈，布置了幌子。
“还好你提前做足准备，投放的是假情报，没让他们真正得逞。”
许占杰又补充道，吴邵书则猛点头：“没错，青云心细，要是给了真情报，这次我们可谓是一败涂地。”
投放假情报，对方并不知实情，相当于他们耍了敌人，至少能让他们给南京汇报的时候，留下一丝脸面。
事实上许青云用假情报的时候，吴邵书并没在意，甚至认为多此一举，许占杰也仅仅觉得许青云做事稳重，完全没想到这个后手真起了作用。
“站长，老师，他取走情报，有可能会做验证，接下来我准备从两条线进行调查，第一，我会继续通过胡同内的脚印进行跟踪排查，第二便是盯住花童和学校，假情报中有这两处地方，如果他们去核实，很可能会出现。”
许占杰眼睛顿时一亮：“你说的没错，可以这么做，案子还是你负责，继续查下去，把这只狡猾的狐狸给我找出来。”
“许科长的话就是我的意思，青云，放心去做，需要什么只要站里有，全力支持。”
吴邵书跟着表态，许青云的主意确实不错，他刚才发愁接下来该怎么办，没想到许青云已有对策。
许青云再次说道：“站长，老师，还有一点，我建议先将川田武彦放出去，由我们的人盯着，然后再想办法找个人替换高本美奈，制造两人依然在工作假象，这样如果对方不去核实，可以主动提供情报，或者等再次下达任务，这样我们还有机会将其抓住。”
许占杰微微点头，不过却看向吴邵书：“方法可行，吴站长，你怎么看？”
案子许青云在办，属于天津站，人是他们抓的，把人放出去有很大风险，许占杰没办法直接做主。
“我刚说过，全力支持，就怎么办。”
吴邵书咬了咬牙，许占杰都说了方法可行，他还能怎么办？
放人出去有很大风险，要多布置人手把川田武彦看好，好在这家伙是个软骨头，盯死了，他不敢乱动。
“多谢老师，多谢站长。”
许青云稍稍松了口气，若是这两个方法没有完全把握找到人，许青云不会冒这个风险放人出去。
首先是足迹，城外好办，只要走路就会留下印子，你掩盖会留下掩饰痕迹，除非是飞出去。
城内却因为其他行人、车辆、天气等各种因素，很容易将痕迹破坏，这次不像之前跟踪高本美奈，时间很短。
至于核实情报，许青云并没有多少期望。
如果对方通过核对笔迹，认定是他写的结案报告，不去做核实，他们怎么盯人都没用。
不过这么做至少有个好处，能够保护住花童一家。
假的结案报告不是胡编乱造，要有理有据，警察带走过花童，又拿着海捕画像询问，案子结束后知道这些的人不少，如果不写上这段，对方便能看出情报为假。
一旦被发现是假情报，最后的布置将再无任何作用。
第43章 很有野心
南京，处座看完面前电文，满脸惊色。
日谍有这么狡猾吗？竟然使用流动死信箱，躲过了他们的监视。
许占杰在电文内特意请罪，说是他们疏忽大意，没有发现取情报的日谍，他们会继续调查，争取将这个日谍找出来。
“给他们回电，无论日谍多狡猾，必须抓到人。”
“是。”
齐五低头，刚走出两步，处座突然摇头道：“先不要发，看他们后续进展，此事暂时保密，破案后，做成案例交给杭州学校，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对手有多么狡诈，任何时候万不能大意。”
“是。”
齐五再次低头，他明白处座意思。
许占杰是请罪，可公平来讲他并没错，敌人手段超乎想象，别说他们，若不是许占杰上报，他和处座同样不会想到日谍会使用这样的方法。
况且许占杰说了，许青云正在通过两个方面进行追查，已是不易。
甚至提出了最后补救方法，若是找不到人，又没有得到召唤，主动发放信号引蛇出洞。
这种布置可以说非常稳健，许青云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现在天津站需要时间，如果太心急，反而可能弄巧成拙，处座便是想通了这点，最终没有给他们施压。
许青云回到监视点，立刻让人拿来所有清洗出的照片。
监视距离太远，拍照点是在茶楼附近，有两个拍摄位置，以及燕鸣负责的商场。
三部相机，拍了六个胶卷。
燕鸣那边人流量大，一部相机拍的比茶楼这边两个都多，所有照片已清洗出来，许青云一张张仔细去看，希望能从里面找到有用线索。
茶楼两个拍照点没有对着胡同。
下水道拐了弯，胡同相当于在另一侧，当时他们所有注意力在茶楼边下水道，压根没人去注意隔壁胡同。
更何况当时他们不知道那边有井盖。
许青云先看茶楼这边拍摄的照片，身高、体型以及所穿的鞋，是他重点观察点，可惜没有好的发现。
茶楼只拍下水道口，两部相机的胶片都没拍完，压根就没拍到几个人。
燕鸣这边拍下的照片许青云看的最仔细。
日谍需要先看到信号，再去收取情报，如果燕鸣拍到了他，通过对比许青云有信心将他找出来。
四卷胶片的照片全部看完，发现了八个在身高，体型等方面和胡同内鞋印相符之人。
“解组长，麻烦你们马上查清楚这八人身份。”
将抽出的照片交给解勇山，许青云起身，抓起外套。
“好，我马上带人去查。”
解勇山立刻点头，他没想到许青云这么快找到了嫌疑对象，有就行，他最怕闲着，不管有没有收获，动起来便有希望，不动什么都得不到。
“燕鸣，跟我出去一趟。”穿好外套，戴上帽子，许青云向外走去。
早上追查鞋印被道路洒水所破坏，但不等于无法继续追查，这里的印子没了，便扩大范围，到前面去寻找。
对方所有可能去过的地方，全要找一遍，看看能不能重新找到足印。
这种工作最为繁琐乏味，并且成功率很低。
根据许青云后世经验，城内寻找失踪足迹的成功率不足两成，不像野外山里，只要没有下雨，成功率在九成以上。
此时已是中午时分，许青云连续跑了好几个地方，幸运之神这次没有关照他，之前的印迹全部消失，没有重新发现。
接下来要看解勇山的调查，以及花童和学校那边会不会有人过去。
两处地方，解勇山已安排人去盯守。
傍晚，解勇山匆匆返回，看到许青云面前水杯，毫不客气抓起来就喝，他亲自带人马不停蹄跑了半天，感觉嗓子在冒烟。
“许队长，八个人已经找到了五个，这是他们的情况。”
解勇山拿出调查结果，半天时间，找出了一半多的人，工作效率不差。
为了查案，这次解勇山大把撒钱，买了好烟，换了零钱，带着照片去打听，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人即使自己不知道，看在钱的份上，也会告诉他哪些人可能知晓。
“解组长，您先休息，我去核实一下。”
许青云起身，解勇山的工作完成，接下来的活属于他，无可替代。
这些人只有照片，无法断定他们是去过胡同的人，但他们足迹如果和胡同内那些对的上，便有重大嫌疑。
哪怕换了鞋也没用。
是不是一个人，通过鞋印许青云便能推断出来。
既在信号点出现，又去过胡同的人，有着最大嫌疑。
这份工作别人确实没办法，只有许青云能做到。
法租界，河田俊树进去房间，顺手把门关好，仔细检查所有反潜入布置，确认无误后布置警醒装置。
来到书房，他推开墙边书柜。
站在椅子上，河田俊树在墙顶部位扣动了下，很快露出个暗格，里面有个拉环。
拉动拉环，上方的墙壁被拉开个口子，露出个小洞。
河田俊树麻利的用掉下来的软梯爬了上去。
上面的空间很小，仅能容纳一人，里面有个小桌子，上面摆着电台，打开台灯，河田俊树对着密码本开始翻译。
今天他去做了验证，笔迹对得上，过程没必要核实，他从不去做冒有大风险的事情。
情报已确认，可以向总课长汇报，让满铁知道他们的人是多么愚蠢，犯了什么样的错。
“滴滴滴滴。”
随着敲击声，电报密码快速飞出，这个空间隔音非常好，不用担心被别人听到。
小隔间是用实砖隔出，二楼他特意做了布置，看起来和楼下一样大，除非砸烂墙壁，或者有专业的人来量房，否则不会有人发现这个地方。
电文很快发送完毕，河田俊树再次拿出照片看了眼。
明天将这些照片上交给天津特高课，他的功劳簿上再多一笔，用不了多久他就能返回总部，在总部工作几年，再被分配到地方的时候，他将不再是潜伏特工，而是地方一把手。
他要做课长。
河田俊树做事谨慎，但不代表他没有野心。
第44章 去杀了他
河田俊树有自己的计划，他现在是少佐，立功返回便能晋升为中佐。
努力几年，顺理成章晋升大佐。
天津特高课属于大站，课长需要大佐军衔，不过他最想去的是上海，上海是中国最大城市，那里人口众多，各方势力鱼龙混杂，在那边最能体现出他的价值。
这是他五年工作目标。
将电台放好，顺着软梯滑下，一切恢复为原样，哪怕仔细检查，也不会有人想到头顶会有个隔间。
入口设计在天花板，拉环在顶部墙上，使劲敲墙都找不到这个地方，除非抬着梯子去敲。
河田俊树对自己的布置相当满意。
与此同时，英租界、法租界，南市，许青云连续跑了好几个地方。
被查明身份五人全在家里，为避免惊到日谍，仅仅在门口检查足迹，可惜五家人附近都没有发现胡同内出现过的脚印。
“许队长，怎么样，找到了吗？”
解勇山吃过晚饭后一直等待，监视点他们租了十天时间，没有到期，又要在这边查案子，这里顺势成为他们临时指挥部。
“没有，明天我再去确认下。”
许青云摇头，没发现不等于排除，许青云要亲眼看过他们足迹后才会下最后结论。
“辛苦了，不要急，我相信你肯定能找到。”
解勇山安慰道，他明白查案不能太急，这个案子他们所有人都在努力，要怪就怪敌人狡猾程度超出了他们想象。
“解组长，明天您继续把剩下三人身份查明，我会想办法再去核实。”
这两天并不轻松，楼下监视茶楼好一些，监视点拿着望远镜最累，还有今天跑出去的解勇山。
不过最辛苦的还是许青云，几乎整天在外奔波。
辛苦他不怕，这方面早有经验，曾经追踪杀人犯的时候，三天没怎么合眼过。
“放心吧，明天我一定全查清楚，你早点休息。”
案子没有结束，解勇山明白许青云心情，这次对手比之前抓到的高本美奈更加棘手，越是这样的人便越要抓，否则他以后带来的破坏更大。
许青云没有客气，他和燕鸣已经吃过东西，回到房间，许青云倒头便睡。
东北，满铁调查部情报处。
早上刚上班，处长野口刚志脸色阴沉，特高课给他们送来了情报，关于他们在天津五名情报员被抓的详细经过。
胡七是被警察所发现，特高课隐晦指出，不应该让有暴露风险的人去执行任务。
派出胡七的人就是他，相当于是在指责他犯了错误。
野口刚志是个骄傲的人，在情报处他确实做出过不少成绩，听不进别人的指责。
“让秋山过来。”
野口对秘书吩咐道，秋山幸平是他们行动科副科长，整个满铁情报处第一高手。
该死的中国人，竟然一次抓了他们那么多人，还有山下君山，辜负了他的期望，被捕后竟然背叛帝国，不可原谅。
可惜山下君山被中国人快速处死，若是不死，他会让人将其救出，然后制裁。
“野口大人。”
秋山幸平来到办公室，跪坐在地上恭敬行礼。
秋山幸平出生在日本武士世家，是天皇陛下的忠实信徒，不仅身手好，枪法同样很好，同时精通爆破，暗杀等。
“山下的事已经查明，是他自己大意，大摇大摆在天津逍遥自在，警察发现了他，被抓后他背叛帝国，向卑贱的支那人泄露所有情报，以至于石黑等人被抓，山下负有全部责任。”
野口不会承认自己有错，特高课传来的过程仅有他一人看到，此时将责任盖在了胡七头上。
“大人，我去亲手制裁这个叛徒。”
秋山露出凶光，山下君山是他手下，同时也是他特训出来的人，相当于他的徒弟。
“山下已死，我让你来，是想让你带人去趟天津，杀死抓到他们的那名警察。”
野口缓缓说道，他是骄傲，但没自大，被抓之后可不止胡七背叛，所有人全部背叛，剩余四人已从天津警察局转交到了军事情报处，并且被军事情报处天津站派人押送到了南京。
许占杰要到许青云后，顺势便提出了这几名日本人的要求，王剑生没有阻碍，人是许青云抓的，只要许青云愿意，送去哪都行。
想制裁他们，需要派人到南京执行才行。
南京有他们的人，数量太少，不足以执行这样的任务，况且在戒备森严的军事情报处总部救人，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
“哈依，处长放心，我马上去天津摘了他的脑袋。”
秋山微微低头，杀人而已，轻而易举，他杀过不少人，有日本人，也有中国人。
中国人最多，他亲手杀死的便有一百多人，甚至包括老人小孩。
对他来说，杀人是一种享受。
“我让仓本协助你，他熟悉天津情况，你带上几人，速战速决，事后仓本留在天津，秘密组建新的情报组。”
野口再次说道，仓本至原本在天津工作，刚调回来不久，也是天津情报组唯一的漏网之鱼，他若是不回来，绝对被许青云抓到。
一上午时间，许青云见到了三名被调查的人。
三人的脚印他全部拿到，没有人和胡同内相符，除了井盖口的脚印外，甚至胡同内出现的脚印都不属于他们。
三人基本排除嫌疑。
解勇山又找到了两名照片上的人，正在全力追查最后一人。
这种排查属于笨办法，但此时许青云没有太好的方案。
刚传递过情报，这么快便发出信号，很可能被对方所怀疑，就算引蛇出洞也要等待合适时机，不能随便使用。
这是最后一个抓日谍的机会，万不得已时方能启动。
“队长，先去吃饭吧。”
南市，燕鸣见许青云抿了下嘴，立刻提出建议。
“好。”
许青云稍稍点头，他们此时在老城，随便找了个小馆子坐下。
中午饭时，馆子内外人不少，燕鸣眼疾手快，占了个刚走人的桌子，等许青云坐下后立刻跑去点餐。
第45章 新的方向
许青云坐在桌前，脑中依然思考案子。
他想的不是脚印，脚印给了他很多信息，按照之前计划调查即可，他在想，如果排查的八个人没有日谍，接下来该怎么查案。
这种可能不小，日谍如此狡猾，查看信号时候稍稍注意点，很容易便能避开燕鸣。
此时他正将自己代入日谍。
代入需要了解对方性格，脚印看不出性格，但可以作为辅助，根据日谍行事进行侧写。
许青云和侧写师打过很多次交道，破案需要全方面考虑，前世有不少疑案难案，甚至是旧案，便是通过他们很多人一起努力，最终破案。
此人能想出利用流水取情报，可谓天才。
许青云根据脚印多次进行推演，最终还原他当时动作。
脚印旁边印迹，是他坐在地上所留。
一个男子，穿着极其普通的衣服，推着板车来到胡同，在井盖旁坐下装作休息，借助推车和身体掩护，一只手便能将井下的情报取出。
即使有人过来，只要他装扮普通，身上或者车上故意弄点臭味，便不会有人注意他。
甚至会躲着他走。
他是个心思缜密又谨慎的人。
拿到情报后会怎么做？
他本是谨慎之人，死信箱布置的确实巧妙，但事实上却存在着对手下的不信任，他极有可能不信任任何人，只相信自己。
若自己是他，有这种性格，必然会被情报进一步核实，即使相信手下，难道完全信任黎良文？
不担心黎良文为了任务，故意炮制一份结案报告来哄骗他们？
核实的办法很简单，对笔迹即可。
想找到许青云笔迹并不难，他是班头，平时带队巡逻，一些商家需要他签字来定表现。
通过这些签字便能辨别。
对所有签过字的地方进行排查，或许会有收获。
“队长，面来了。”
正想着，燕鸣端来了个大盘子，盘子里两碗面，八个小蝶，正宗四碟捞面。
“吃吧。”
捞面味道不错，许青云总感觉和京城炸酱面有点类似，不同的是碟里酱料。
许青云吃的很快，吃完继续查案，他已经把心态放平，八个人中若是找不到日谍，便用刚才所想的方式，继续排查。
他签字的地方让左金方带人去查，警察办这类事更方便。
其他人过去，街面那些人可能打哈哈，警察上门，一般情况下都会说实话。
警察了解自己片区的人，对街面人性格门清，普通谎话骗不过他们。
日谍若去查看签字，不可能暴露自己真实身份，伪装可能性最高，不知道他的危险性，没人会为了个陌生人欺骗警察。
除了他的签字外，还有一种可能。
这次要抓的日谍是组长，他的手下不止高本美奈和川田武彦两人。
也就是说，他的死信箱不止一个，排查全市所有下水道，若有类似阻拦槽极有可能是他所布置。
最后是他取情报时候所伪装的身份，大概率是捡粪拾荒，让人不愿意靠近的职业，好借此掩护。
这类人有地盘观念，一般人融不进来，多去问问，又是一个调查方向。
人跑了不怕，线没丢就行，案子最怕没线，一旦所有线断了，那就成了悬案，疑案，几年甚至几十年破不了案都属于正常。
许青云想到了三个新调查方向，心里更没有了着急。
不怕麻烦，全面调查，任何一条线取得进展，这名日谍便逃不掉。
至于日谍会不会是日租界的人，许青云没有任何担心，真是日租界有着公开身份的人，没必要布置这么隐蔽的死信箱，高本美奈得到情报，想办法悄悄送到日租界便可。
面很快吃完，许青云继续追查第四人。
第四人是估衣街一位改衣师傅，前天是去租界给老婆买了点雪花膏。
他很疼自己老婆。
许青云装作进店，看到了他的脚，不用看脚印，只看脚便知道此人不是。
他脚比鞋印大的多。
在店里随便转了圈，许青云便离开。
“我来开车。”
上了车，许青云让燕鸣坐副驾驶，他们查案有两辆小汽车，一辆在解勇山手中，一辆则归他使用。
开着车，许青云来到他警察局驻地。
“青云哥。”见许青云进入办公室，左金方首先起身，惊喜叫道。
“队长，您回来了。”
郑继明，易升等人纷纷起身，脸上带着喜色。
“都在呢。”
看到自己老部下，许青云露出笑容，招了招手，让他们先坐下。
“我现在有了新职务，无法长时间在这边，以后我不在的时候，班里的事由左金方代管。”
本来前几天便想着回来交代，毕竟警察局的职务还在，这边工作同样属于他。
结果刚到天津站就遇上了内奸案，连续几天抽不开身子，正好他手下人手不足，需要警察协助他办案，顺便回来交代一声。
“没问题，我们一直都听金方的。”
郑继明第一个回应，他亲手枪毙了胡七，为父母血仇讨到了点利息，最感激的就是许青云。
他和左金方一样，是班内最支持许青云的人。
“现在有个任务交给你们，必须保密。”
许青云轻声说道，刚说完所有人便站了起来，一起看向许青云。
有任务好啊，这几天他们感觉太清闲，没有前几日的激情，连去巡逻的时候都没有任何精神。
“咱们片区我在四十三家店铺签过字，你们两人一组，去这四十三家秘密询问，最近有谁特意去看过我的签名。告诉他们，此事干系重大，不得外泄，谁敢对外去说，全家都要完蛋。”
许青云话说的很重，街面上做生意的人多很圆滑。
不说狠点，他们可能不在意，一旦泄露，被日谍知道，以他的小心只怕会立刻离开。
“队长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左金方第一个回应，许青云则轻轻点头，是时候把左金方提起来，接替他班头位置。
之前他兼任有好处，控制力更强，但去了军事情报处，再兼个班头明显力不从心。
左金方做班头，这个班就不会脱离他的掌控，一样是他直属手下，以后想做什么，随时可以安排他们去。
第46章 亲自暗查
燕鸣好奇看着众人。
但在之前，队长就是靠这些人，连抓五名日谍？
日谍并非蠢货，事实上他们很狡猾，没有强有力领导者，普通警察不可能连抓五名日谍。
他要好好跟上队长脚步，未来同样不会差。
“等会你们便去，争取下午问完所有人，告诉他们，谁敢说谎隐瞒，牢底坐穿，晚上左金方来向我汇报结果。”
许青云轻声下令，所有人站直身子，还是跟着队长干最有劲，现在他们不清楚查什么案子，但保密这么严格，肯定是大案。
不愧是队长，刚到军事情报处便有大案子可查。
“这位是燕鸣，我在军事情报处同事。”
布置好任务，许青云介绍燕鸣，其余人全好奇看着燕鸣。
“诸位兄弟，咱们都在队长手下，以后是一家人。”
燕鸣灵活，知道许青云在警察局有职务，立刻拿烟去散，嘴里不断说着好话，每个人都被他夸了一遍。
比如郑继明高大，燕鸣便夸他威武不凡，当世武都头。
说的郑继明咧嘴直笑，武松是他从小崇拜的偶像，他是警察，郑继明说他是武都头，简直说到了他心坎上。
一圈烟散完，不管抽不抽烟，所有人都和燕鸣熟络起来，称兄道弟。
许青云看在眼里，没有说话。
燕鸣这份交际能力堪称一绝，就是他也比不过，难怪他刚到天津站就对燕鸣印象不错。
“去干活吧，记住，保密最重要。”
没等他们聊完，许青云便摆了摆手，带着燕鸣一起离开。
让他们继续聊，下午什么事都不用干，燕鸣能够一直哄着他们，说话不带重样的那种。
解勇山查清楚照片上最后一人身份，立刻按照许青云交代，带人以英美租界为中心，检查所有下水道，有没有类似的阻拦槽。
许青云赶往第五家，再次失望。
下午五点之前，许青云从最后一家离开。
结果在意料之中，日谍既然那么谨慎，不会在信号点大意留下破绽，他翻照片选出的八人，没一人足迹对得上。
燕鸣没能拍到那名日谍。
“站长，老师。”
回到天津站，许青云主动去汇报调查结果，两人一直等着，他们没主动问过，但对案子极为关心。
“两条线索都断了？”
听许青云说完，吴邵书眉头紧皱，之前许青云说过两个方案，他心里非常认可，本来挺乐观，对许青云追查到日谍抱有很大信心。
没想才两天时间，所有线索便全部断掉。
“青云，你是不是还有别的办法？”
许占杰不是吴邵书，吴邵书关心则乱，毕竟案子属于天津站，又被处座盯着。
他注意到许青云神色并没有太多沮丧，索性主动去问。
许青云点头道：“老师，今天我仔细分析了日谍性子，重新想到三个调查方向。”
“几个？”
许占杰不由惊问，吴邵书同样傻眼，两条线索断掉，又重新有了三个？
他仔细回忆了下，不禁摇头，他想不出照片和足迹查不到后，还有什么线索能够让他们继续追查下去。
“三个……”
许青云把之前所想的路子讲了出来，许占杰和吴邵书先是有点迷茫，随即眼睛越瞪越大，震惊之色丝毫没有掩饰。
许青云说的没错，这三点确实可以作为调查方向。
许占杰甚至想扒开学生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之前线索没了，马上又有三个，是不是这三个查不出来，他又能想出五个？
身为情报科长，他很清楚，许青云这三个调查方向不是胡乱猜测，都有一定道理，可以去查。
“我让警察察局旧部去问笔迹，他们绝对可靠，除了商铺，只有总局和中队有我签字，我们中队没有外人去过，最大可能还是在这些店铺。”
“解组长已经去查下水道，不过他们人少，可能需要几天。”
此时他们人手确实不足，哪怕加上警察局左金方等人，一共也就三十多人。
主要是站内无法确定是否还有内奸，贸然动用所有人，有可能会造成消息泄露，带来更大损失。
“吴站长，他们在忙，我们也不能闲着，这样吧，用我带来的人以及你可靠的手下，我们先对站内所有人和家庭情况进行一遍排查，看看有没有人发生过异常。”
许占杰突然对吴邵书说道，人手不足是个麻烦，偏偏吴邵书是外地调任，来了没多久，连他自己都不敢确定站内还有没有内奸。
这个问题必须解决，并且是尽快。
犹豫了下，吴邵书轻轻点头：“好，就这么办，我们帮不了青云他们，在站内做点事。”
吴邵书答应了，站内有内奸不是他的责任，但他若是拒绝，以后发现内奸处座饶不了他。
许占杰毕竟是情报科长，经验丰富，有他帮衬更好。
最重要一点，有许占杰帮忙，以后真出了纰漏，责任不全在他身上。
“青云，第三条线呢？”
说完站内的事，许占杰再次问道，他主动提出帮天津站内查，是思量再三后的决定。
天津站若是有内奸，对许青云工作极其不利。
他对这个学生非常看好，作为老师，既然在身边，便要给学生留下个安全无隐患的工作环境。
退一万步，即使他没能查出隐藏内奸，未来也是吴邵书和他一起顶着。
反正他已经立功，最终肯定是吴邵书责任更大。
“第三条是拾荒那块，这个身份日谍不会只用一次，所以我准备亲自暗查，看看能不能发现嫌疑。”
许青云之所以判断日谍用了拾荒身份，便是那辆板车。
板车的轮印很简陋，属于木头轮子，连层橡胶都没有，他在追查的时候发现板车掉下来的一些垃圾渣土，味道很冲。
高本美奈这几年便投放了十几次情报，许青云判断他每次都是用类似身份取情报，对这条线索最为重视。
还有一点，别人去的话，必须通过询问打听情况。
他则不同？，不用说话，只看足迹，天津这类人数量不会太多，况且他们有片区，重点寻找英租界这边活动的人，只要足印对上，对方无论隐藏多深都没用。
日谍不知道他会看足迹，这是目前他的最大优势。
第47章 出现嫌疑
吴邵书和许占杰全盯着许青云。
许青云不仅想出新方向，甚至提前做好布置，开始调查。
“青云，按照你想法去做，站里所有资源随你调动，包括我在内。”
吴邵书看了眼许占杰，轻声说道，此时他只有一种感觉，这个案子若是许青云破不了，那他们天津站无人可破。
这会许占杰却有了点悔意。
他后悔把许青云留在天津站，许青云表现再次超出他想象，若是带回总部，对他来说如虎添翼，可以在总部抓到更多日谍。
可惜许青云不愿意离开天津警察局，让吴邵书白捡个便宜。
“青云，放手去干吧。”
许占杰微笑说道，许青云想的比他们更全面、周到，他没什么好补充，此时他和吴邵书有相同感觉，许青云若是失败，这个案子可以先放一边，等未来再说。
“多谢站长，多谢老师。”
许青云低头行礼，汇报完毕马上返回监视点。
监视点只有一名行动组队员值守，解勇山正带人在外排查下水道，暂时没有回来。
六点左右，天色刚黑，左金方终于来到监视点。
“青云哥，我们查完了。”
“坐下，先喝点水。”
见他气喘吁吁，头上还有明显汗渍，许青云便明白，他问完后立刻跑了过来，没有任何停留。
“谢谢青云哥。”
道谢后，左金方把面前碗里的开水一饮而尽，随即拿出个本子。
“四十三家我们全部问完，没有专门去问你签名的人，追问的时候有两人说，曾经有陌生人在他们看过他们的安全本。”
“给我。”
许青云伸手拿过来左金方带来的小本子，自己去看。
警察局对商铺有要求，遵纪守法，每个商铺有个安全本，许青云定期去签字，证实他们这段时间没有问题。
这也是警察油水之一。
不过任何特意去看本子的人，都有嫌疑。
许青云片区位于北大关，早年北大关因满清钞关所在，可谓是天津卫最繁华区域，海关被列强霸占后，北大关落寞，南市兴起。
瘦死骆驼比马大，北大关即使不如之前，也比其他一些地方强，许青石照顾弟弟，特意给了他个油水足的地方。
“我们马上过去。”
两家店，一家杂货铺，一家饭馆，许青云对他们有印象。
这样的店关门时间稍晚一点，不像别人天不黑便打烊。
左金方立刻起身，他是骑车来的，英租界到北大关距离不算近，许青云让他把车子先放这边，开车带他和燕鸣一起过去。
杂货铺有人，正准备关门。
“老金。”
许青云直接喊住他，扛着块门板的老金猛然回头，立刻弯腰笑道：“许班头，您来了，想要点什么，我去给您拿。”
“叫队长，我们队长升职了。”
左金方喝了声，许青云没有责怪他，天津警察好点，但想让他们像后世那样没有可能，对老百姓很少有人能客客气气。
后世只要不犯事，任何时候找警察，警察态度都会很好。
自身态度恶劣者除外。
“是，老朽糊涂，许队长，恭喜您啊。”
老金急忙纠正，许青云没管他，径自走进杂货铺，一般来说，他们安全本都是收起来，但有些店铺为了方便签字，挂在一旁。
杂货铺便是挂在了柜台旁，用根绳吊着。
“有人特意看过你的安全本？”
许青云打开本子翻了下，马上发现自己签字，本子有封面，需要打开才能看到里面内容。
在一个大部分人是文盲的时代，即使有人好奇，也不会随意翻写字的本子。
翻了他看不懂。
“有，我今天给易警官说过了。”老金急忙点头。
“老金，仔细想想，翻你本子的人看了多久，看的哪？”
许青云主动问，语气严厉，做了一个月这个时代的警察，他很清楚，有些人你好声好气说没用，不如狠点，他反而会在意。
“易警官知道……”
“现在再说一遍。”
许青云声音陡然加大，燕鸣故意挺了挺腰，让老金注意到自己腰间鼓鼓的手枪。
左金方更是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仿佛等着许青云下令，立刻抓人。
“是，许队长，昨天下午，一个男人来买东西，看到这个本子随手翻了下，看了几眼便放下了。”
老金心里发苦，小心回道，之前被问过一次，警察说的很重，不让他对任何人讲，否则全家遭殃，许队长又亲自来问，估计牵扯进了什么大案子。
他现在只祈求案子和自己无关，平头百姓，经不起一丝风浪。
“他看了多久，具体时间？”许青云问。
“也就几眼，不到一分钟吧。”
“他个子多高，穿什么衣服，什么鞋，买了什么？”
“个子不高，和您旁边这位差不多，穿的黑色西装，料子不错，好像是皮鞋，是个生客，买了牙刷，肥皂。”
老金不敢懈怠，问什么说什么，但长相他没记太清，印象中对方好像富态，脸有点圆，很平常一个人。
这还是对方穿的不错，他多留意了眼。
“确定是生面孔？”
许青云再次问道，老金急忙点头：“确定，周围邻居哪个我不认识，他绝对没来过。”
许青云则在沉思，来杂货店的这个人有古怪，牙刷肥皂属于日用品，一般就近或者去自己经常购买的地方选购，一个陌生人为什么到老金店里买这些东西。
“拿手电筒来。”
燕鸣立刻把手电筒递上，许青云则仔细观察地面，以及门口的道路。
最终摇头。
昨天下午到现在，过去了一天多时间，杂货铺往来人多，有脚印也被全部踩了过去。
不过此人有嫌疑，可以做重点调查。
“今天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家人，记得吗？”
许青云临走之前再次叮嘱，老金急忙点头保证，连问两次，又这么凶，不交代他现在也不敢随便对外去说。
“去下一家。”
出来后，许青云立刻赶往小饭馆，哪怕杂货铺这边的人有嫌疑，饭馆那他同样要去。
所有查到的线索，必须全部核实清楚。
第48章 调查粪帮
小饭馆灯火通明，生意不错。
许青云刚进来，掌柜便抬起头，随即眼睛一亮，抱拳走出：
“许队长，上次听说您高升，本想去向您祝贺，结果您不在，今天来的正好，我让后厨炒几个好菜，叫上您的兄弟，一起为您贺贺。”
掌柜的姓杨，是个灵活人，说话讨人喜欢，在这片生意不错，不管黑的白的都会给他点面。
“多谢杨掌柜的盛情，我今天有别的事来。”
“我明白，您请。”
杨掌柜做个请势，带许青云去后堂说话。
燕鸣和左金方紧随其后，进到后堂，杨掌柜给他们搬了椅子，随即拿出安全本。
“今天左警官来问，我便知道，您肯定是有大案，昨天晌午时分，有三个人来吃饭，面生，当时看他们像是从别地来的混混，有人识字，注意到我柜上安全本，特意翻了几眼，他看的是这一页。”
安全本内容不止一页，最后面是许青云签字，前面则是之前班头。
杨掌柜人灵活，许青云一来便知道他想问什么，提前做好准备。
他们看的是之前班头所签字的页面，并不是许青云的签字。
“左警官走后，我让小二打听了下，三人说是从唐山来，投奔胡二爷，您去胡二爷那，铁定能找到他们。”
这是杨掌柜把许青云请到后堂原因，有些话不方便在前堂说。
而且他是该说的主动说，不该知道的一句不问。
“多谢杨掌柜，告辞。”
许青云抱拳，杨掌柜说的很清楚，无需再问。
“您客气，吃点东西再走，吃饭不耽误办案，酒您随意。”
杨掌柜笑呵呵抱拳，许青云则摇头：“您好意我心领，改日再来道谢。”
他明白杨掌柜意思，见他有案子要办，只留他吃饭，不留他喝酒，喝酒容易误事。
“那行，公事要紧，我送您。”
杨掌柜把许青云三人送出门，回到案头，继续摆弄着他的算盘。
饭馆三人嫌疑不大，杨掌柜所说的胡二爷是附近混混头目，叫胡子丰，手下二三十人，规模不大，和前任班头关系不错。
“燕鸣，你明天去找胡子丰，想办法拍下来新投奔他三人的脚印。”
车上，许青云吩咐道，三人还是要查，不能因为嫌疑小，懒省事不查。
哪怕是为了排除，所有已有线索都必须理清楚。
“是。”
燕鸣应道，许青云坐在车后排，闭目养神。
杂货铺西装男有重大嫌疑，虽说老金没能记住他的长相，但同样提供了线索。
个子不高不低，微胖，暂时符合脚印特征。
他穿的是西装，这点不符。
不过日谍狡猾，别说两种身份，就算有三种，五种，许青云也不意外。
如果他是日谍，看过他签名，应该已判断情报为真，至少在情报上骗过了他，未来有引蛇出洞的机会。
许青云不会被动等待，该进行的调查全部要完成。
“金方，你先回去，明天早上让易升过来。”
到了监视点，许青云对左金方吩咐道，左金方立刻去推车，趁着关口没彻底关闭之前离开。
“队长。”
第二天许青云刚出来，便看到易升坐在一楼客厅，见他出来立刻起身。
“坐下吧，吃了吗？”
许青云去洗漱，顺便问道，易升则猛点头。
“你去附近打听下，找到这片的粪帮，从中选个老实本分，有家有口的人，带过来见我。”
易升年纪大一点，他去打听这些不显突兀，若是让他穿个满是汗水包浆的马褂，再把头发弄乱点，活生生粪帮的人。
粪帮便是那群拾荒人简称，除了拾荒，厕所也是他们收拾，便得了这个名字。
“是，您放心，一会我把人给您找来。”
易升得到任务离开，解勇山这会起了床。
昨天找了一下午，并没有收获，今天他打算去周围租界，以及南市附近寻找。
解勇山手下能动的人都被他派了出去，找一下午，现在闻什么都感觉没味。
每次他们要趴下仔细看，甚至要打开井盖来确定里面有没有阻拦槽，时间一久，鼻子里全是下水道臭味。
“许队长，我们先出去了。”
匆匆吃完早餐，解勇山便带队离开，查案子很上心，他比许青云更想抓到这名日谍。
该死的日谍，用两个下水道做掩护，在他眼皮子底下取走了情报，相当于把他耍了一遭。
抓到人后，他饶不了这个日谍，到时候他要亲手动刑。
上午十点，燕鸣便跑了过来，他一大早便去了胡二爷那，果然找到了那三人，拍下他们脚印照片。
回站里加急清洗，洗出来便送到监视点。
“不是他们。”
看完照片，许青云微微叹气，昨天便猜到了这个结果，日谍是三人的可能性极低，更不会那么大摇大摆。
“队长，我回来了，他叫王老五，符合您的要求。”
刚说完，易升便从外面走了进来，带来个浑身发臭，穿着破烂补丁衣服的老人。
老人似乎有点胆怯，唯唯诺诺站在院子里，没敢进来。
“给钱了吗？”
“给了，不给他不肯来，一块大洋。”
易升立刻回道，别以为平头百姓好骗，让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给好处的事，一般人不干。
许青云不让易升暴露自己身份，易升只能拿钱来哄。
“老板，您可说了，不让我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
老人急忙喊道，许青云笑了，走到院子，丝毫没在意他身上臭味，轻声说道：“放心，杀人放火你也做不了。”
“那是，老板您说的对。”
老人咧嘴直笑，露出泛黄的牙齿，许青云注意到，掏出烟，给他递了一根。
“我问你，英美租界这片你们有多少人？”
“我们那有三十十多人，其余还有两块，加一起六十多人。”
粪帮不止一个，他们属于大点的势力，许青云主动带他来到二楼，指向远处茶楼：“那一片以及周围属于谁？”
“那是我们地盘。”
“谁在那收东西。”
“看收什么了，有人收粪，有人拾荒，有人这些都要。”
许青云没想到，这些底层中人也有那么多分类，不熟悉他们的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一切。
“全说一遍。”
许青云直接问道，推车掉落的东西很臭，收粪的可能性比较大，不管他做什么，许青云目的是找出他，确定身份，然后将其抓获。
第49章 柳暗花明
抽完烟，王老五把烟头掐灭收起，小心装进个布包，咧开大嘴，开始说道：
“这几条街是吴大傻在收，全是他的，要说吴大傻，傻人有傻福，脑袋不灵光，但走了狗屎运，前几年竟然娶了个傻媳妇，租界内能捡的好东西多，他给帮头交了不少钱，占住了这几条街。”
“他多大年纪，多高，多重。”
许青云立刻问道，吴大傻脑袋不灵光，并且娶了老婆生了孩子，有点不符合日谍特征。
但不是绝对，若说日谍为了任务，装作傻子，甚至成家生孩子，许青云绝不怀疑。
“虚岁四十五，个子不高，也就四尺五，七八十斤吧。”
王老五小心回道，许青云眉角再次跳了下，王老五所说的四尺五，相当于一米五，无论年龄，身高还是体重，吴大傻都和他所看到脚印信息不符。
“除了他，别人能不能在这边收东西？”
“那哪能，别看吴大傻脑袋不怎么样，可知道护地盘了，谁敢来抢他东西，他马上去告状，让帮头去收拾人。”
王老五猛摇头，他所说的傻其实就是有点憨，并不是完全傻，别说人，就是很多动物也有护食的本能。
“他住哪？”
许青云再次问道，吴大傻不符合条件，不过现在只是问话，无法确定王老五说的完全属于事实。
他必须亲自去看看，核实清楚。
“老板，他就是个傻子，您别和他一般见识……”王老五以为许青云要对吴大傻不利，竟然主动帮着求情。
许青云还没开口，易升猛然喝道：“少废话，问你就说，钱不想要就给我拿回来。”
这类人他见的多，好声好气不行，必须严厉点。
“要，我要。”
王老五缩了缩脑袋，将吴大傻住的地方说了出来。
地方不远，在南市边缘。
“我们过去。”
许青云下楼，带着易升和燕鸣，拉上王老五，开车出门。
王老五身上确实臭，不过整个路程许青云没有开窗，避免被人看到王老五和他们在一起。
“就是那，东边第三户是吴大傻家。”
来到地方，王老五没有下车，指着不远处一排低矮房屋说道。
这里说是在南市，其实距离南市中心很偏，唯一好处是距离租界不远，这排房屋旁边是个臭水坑，房子破败漏雨，路上坑坑洼洼，全是泥土，能够想象住在这边人的条件有多差。
许青云首先注意到门口停着的辆木头板车。
“你们等着，我下车去看看。”
许青云先下车，开车的燕鸣急忙从驾驶位下来。
“队长，我和你一起。”
燕鸣机灵，会说话，跟着也行，过去的时候，许青云一直注意周边，若有嫌疑的人，马上过去查看。
此时人不多，很快他们到吴大傻家门口。
家里门关的很紧，许青云首先看门口的各种印子，脚印以及车印。
看到车印，他眼睛微微一紧。
“把相机拿来。”
许青云吩咐道，燕鸣稍稍一愣，马上明白队长这是有新的发现，所以要相机。
许青云确实有重大发现，这个车印和胡同内井口一样，之前去胡同的车便是这辆，但门口脚印却没有相符。
难不成之前是推板车在那过去的是吴大傻，日谍是单独取走情报，因为车印正好停在那，所以被调查误解？
想了下，许青云轻轻摇头。
最初他重点追查足迹和燕鸣拍下的人。
当时这两条线索最重要，也是最有可能快速找到人，后来调查空隙，许青云多次研究胡同内井口拍下的照片，断定鞋印和板车是一起经过。
但那个鞋印明显不属于吴大傻，是谁推了他的板车，去了那个地方？
“队长，相机。”
燕鸣这会拿来了相机，许青云对着地上各种痕迹，以及板车拍下照片，返回车中。
“王老五，吴大傻身边除了他老婆孩子，还有没有其他人？”
许青云转头问道，王老五愣了下，随即点头：“有，他有个外甥，就是外甥帮他找的媳妇，有时候他外甥会帮他去拾点东西。”
“他外甥多大多高，住哪？”许青云立刻问道。
“三十多岁吧，身高大概有五尺吧，住哪不知道，我就见过一次。”
“说清楚他的长相，从脸型开始说，他是什么样的脸。”
许青云快速问道，王老五回忆了下，慢慢说道：“看起来挺富态，圆脸……”
他说的和杂货铺老金很相像，就是穿的衣服不同，身高、体重、体型，甚至脸型、发型都极其相似。
两者极有可能是同一人。
“谁知道他住哪？”
“老板，我不晓得啊，要不您去问问吴大傻，他肯定知道。”
王老五摇头，他仅仅是见过吴大傻外甥推着他的板车，帮他拾东西，后来才知道有这么个人，吴大傻非常护地盘，别的人根本不能捡他地盘上任何一片树叶。
许青云回过头，此时快到中午，这会吴大傻应该在家，许青云却有些犹豫要不要去问。
易升，燕鸣都没有说话。
吴大傻外甥有重大嫌疑，极有可能是他们要找的人，但根据王老五所说，吴大傻脑袋不灵光，简单来说，就是智商有点低，像个傻子。
这类人有个特点，心里一旦认定哪个人对他好，会完全听从那人的话。
他担心自己去问，问不出结果，吴大傻反而去告诉那个外甥。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
思考了一会，许青云轻轻摇头，不能去问，他现在至少有七成把握，吴大傻外甥便是他们要找的日谍，巧合太多。
现在问，吴大傻一旦不说，很有可能打草惊蛇。
别以为傻子好骗，他不愿意说的话，你动刑都没用，不管是抓了他，还是跟踪他，日谍都有可能知道自己暴露。
许青云换位思考，将自己代入到这个狡猾日谍身上。
吴大傻的性格，确实适合做替身掩护。
若是自己帮他娶媳妇，生下孩子，他绝对会把自己的话当做圣旨。
事先告诉吴大傻，不管谁来问自己，打死不说，任何人便拿他没办法。
第50章 真正宝藏
跟踪监视更不行，换成许青云，他会提前做出安排，有人问他详细情况立刻去释放信号，或者做些特殊事情，比如故意动静闹大，不用露面，许青云便会知道有人来调查过他，进而推断出自己暴露。
狡猾，真的狡猾，许青云办过那么多案子，第一次遇到如此狡猾之人。
即使后世，很多人也比不过这个日谍。
还有一点，吴大傻不会知道他在哪。
这名日谍做事谨慎，不可能留下如此大破绽，否则吴大傻一旦有异常，连带着他一起暴露。
“不问了。”
许青云摇头，看了眼燕鸣腰间，给他使了个眼色。
燕鸣会意，马上掏出枪，对准后座王老五的脑袋，见燕鸣掏枪，易升则一把拉住了王老五脖子，让他不能动弹。
易升来租界的时候没办法带枪，他身上没有武器，燕鸣的枪是藏在车里，偷偷带了出来，
“老板，钱，钱我还给你们，饶了我，饶了我这条狗命吧。”
王老五身子一颤，裤子内顿时感觉到股热流，颤抖着声音求饶，他嗓子发哑，头晕目眩，这世道人命如草芥，人家杀了他，往臭水坑内一扔，根本没人在意。
“不要你钱，我再给你一块大洋，今天事不准对任何人去说，如果说出去，你清楚后果。”
许青云轻声说道，王老五是无辜之人，不是许青云想威胁他，这种环境下，好好说话远不如震慑。
案子重要，为了保密迫使他这么去做。
“是，是，老板放心，我对天发誓，谁也不说，说了天打五雷轰。”
“我们走，找个地方让他下车。”
许青云对燕鸣吩咐道，车里有股不好的味道，这车回去要好好洗洗。
里外都洗。
到个没人的地方，燕鸣给了王老五一块大洋，让他自己离开。
刚刚许青云想过，让王老五做自己眼线，盯着吴大傻，若是那个外甥出现，及时通知自己。
但后来他选择了放弃。
王老五这种人一看就是贪财的人，万一为了赏钱去偷偷问吴大傻，前期努力将前功尽弃，宁可多派点人盯住吴大傻，也不能冒这样的风险。
此时许青云用自己所能想到的一切条件，来高估对手。
和日谍斗智斗勇，一步不能错，必须谨慎再谨慎，特别对手本身就是个无比狡猾的人。
许青云没有回监视点，直接去了警察局。
“队长。”
左金方等人立刻起身，许青云看向他们，微微点头。
他在天津站情报组的手下还没有完成甄别，那些人不可信，相对比之下，警察局这些人反而更可靠。
“给你们个任务。”
许青云轻声说道，所有人精神一震，快速围了过来。
“一会你们去租几个房子，三人一组，盯着那个路口，有符合条件的人出现，马上打电话给我，切记，不要跟踪，不要被他发现，只要出现就通知我。”
眼下只有吴大傻这一条有用线索，能够追查到日谍，必须盯住他。
但不能直接盯。
吴大傻不会发现监视，可日谍谨慎，左金方等人非专业特工，容易被他发现。
许青云给他们指的地点是吴大傻家附近，距离他那大概有上百米。
至于能直接看到吴大傻家的地方，交给解勇山去盯，他的人毕竟接受过训练。
许青云要确认对方身份，方法很简单，看他脚印即可。
“是。”
左金方高高兴兴领命，许青云让燕鸣回站里申请相机和资金，自己则带他们去监视点布置。
案子属于天津站，钱由天津站出，不管有没有破案，左金方等人都会有一笔酬劳，不会让他们白忙活。
他们是自己人，算是给他们争取点好处。
“青云，听说你又找到了重要线索？”
许青云这边正在布置监视点，许占杰，吴邵书直接走了进来，燕鸣在他们后面跟着。
燕鸣回站里申请相机和资金，不能去找组长，直接找站长，吴邵书问起案子，知道这边有重大进展，等不及许青云回去汇报，立刻主动跟过来。
许占杰不愿意留在站里，一起来看看。
“站长，老师，我们这边说。”
许青云他们到外面角落，把今天在吴大傻那的发现，自己推测和担心，以及计划全部讲了出来。
“青云，很好，就这么办。”
听他说完，许占杰第一个赞同，许青云的布置几乎是完美，至少他想不出更好的布置。
他现在担心，以后自己这个老师能教他什么？
论推理和破案，许青云明显比他更强，恐怕只能教些关于特工方面的基础能力。
即使如此他也要教，这个学生不允许任何人抢走。
许青云是真正的宝藏。
“青云，有没有别的办法主动找到他，日谍有那么谨慎吗？”
吴邵书想法和许占杰略有不同，处座早已知道案子，并且盯着，他现在压力很大，想的是尽早破案。
“吴站长，你没和日谍打过交道，他们确实狡猾，青云布置很好，我们要做的是支持他，听我一句劝，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案子交给青云后不要影响他，最终肯定会有你想要的东西。”
许占杰替许青云做了回答，吴邵书心态有点急，不是好事。
他的话同时在提醒吴邵书，不仅现在，未来他不在天津的时候，一样要给许青云最大支持，完全放手让他去破案。
只要破了案，吴邵书肯定有功，而且是首功。
处座看的是他，是整个天津站成绩。
“我明白，青云，按你说的做吧。”
想了下，吴邵书点头，许占杰说的没错，这名日谍确实过于狡猾，许青云能找到他的踪影已是不易。
成绩是重要，但因为心急放跑了日谍，处座饶不了他。
他要的有结果的成绩，只要能做成，让他干什么都行，不就是支持吗，别说这点钱，再多的钱和物他也给，案子破了，立下大功，他可以向总部要更多经费。
只要位置稳住，有了权，以后还怕钱少吗？
“多谢老师，多谢站长。”
许青云再次道谢，自己这个老师对他确实不错，一路全力支持，力度没得说。
第51章 灭门惨案
吴邵书看了眼房内，主动说道：
“你警察局旧部不错，咱不能亏了他们，按照每天一块大洋给他们辛苦费，吃住全算咱站里。”
“多谢站长。”
许青云再次道谢，他本想着给警察局手下带点福利，结果吴邵书主动提了出来。
每天一块大洋，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不多是因为危险，抓日谍不是普通工作，日谍凶狠，危险性极高，每天一块大洋不算多。
说不少，是和他们平时薪水对比。
普通巡警每月八块大洋，外加津贴，但实际上到手的没有那么多，原因所有人清楚。
天津警察比其他地方好一些，至少能到手个七八成，其他地方警察局，有些每月仅发两三块大洋，警察若不想办法弄点外快，这点收入全家都要饿死。
只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上面克扣厉害，他们被迫变本加厉来盘剥百姓。
全是一丘之貉。
“我们先回去，案子你好好盯着。”
许占杰带吴邵书离开，他们在许青云放不开手脚，既然重新找到了线索，接下他们要做的就是等待许青云破案。
“老师，站长，我送你们。”
许青云将他们送到车上，重新回到监视点，把吴邵书许诺告诉了众人。
“多谢队长。”
左金方等人兴奋道谢，每天一块大洋，若是一个月，足足有三十块大洋。
“这是你们辛苦费，如果抓到人，我再帮你们申请一笔奖励。”
许青云微笑说道，想要马儿跑，必须给它草，他们和燕鸣一样都是自己手下，不能白白让他们做事。
给他们多点奖励，激励他们做事更用心。
“谢谢队长，这次我们可要发财了。”
易升大笑，众人眼睛冒着小星星，许青云微笑摇头，再次说道：“丑话说到前头，要是出了纰漏，不仅奖励没有，我饶不了你们。”
几人之前抓到过日谍，避免他们骄傲自大，许青云先提出警告，省的他们翘辫子。
除了他们，还有行动组的人，这次同样要过来监视吴大傻。
解勇山派来了八名手下，在近距离布置监视点，所有监视点要隐蔽，不求盯人，只要发现人出现就行，就算无法及时通知到许青云，一样可以拍下脚印照片。
有了照片，许青云便能确定他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连续两天，吴大傻这边毫无动静，每天他独自出门，捡了东西去卖，靠这点微薄收入养活一家。
某处民宅，此时许青石脸色非常难看。
辖区内出现起严重命案，位于郊区刘姓一家五口昨晚全被杀死，不管任何时代，灭门惨案都属于重案要案。
凶手无比残忍，用刀子杀的人，最过分的是家里女人全部遭到侮辱。
现场凄惨，许青石让人收集线索，所有东西全部整理清楚，特别是脚印，必须拍照。
弟弟许青云去了军事情报处，但他在警察局的职务还在，像这样残忍的凶手绝不能放过，这些鞋印对他们来说或许作用不大，但有弟弟那双神眼，极有可能成为破案的关键。
弟弟什么时候会看脚印他不清楚，但打小弟弟就聪明，喜欢钻研稀奇古怪的东西，包括各种印痕，他能从脚印判断出那么多信息，许青石归功于他的天赋。
至于别的，他压根没去想过。
距离许青石三公里外的一家饭馆，秋山幸平正带着四人吃饭，除了他三名手下，还有陪同他们来到天津的情报组特工仓本一至。
接到命令，他立刻选出心腹手下，带人带武器来到天津，昨晚刚到，一名队员尿急随意找了个门口撒尿，正好被家里的主人发现，说了他们几句。
那家主人没想到祸从口出，仅仅是普通指责，没有任何脏话，竟然给全家带来灭门之祸。
被骂的日本人当场拿刀杀死了他，秋山幸平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进入他们家中，杀死所有人。
结果让他们发现里面有两个女人。
结果可想而知，两名女子不仅被杀，死前还遭受了最痛苦的折磨。
杀了人他们没走，竟然在这户人家内住了下来，早上天不亮离开，在远处找了家旅馆办好入住手续，随即出来吃饭。
他们走的时候，门都没关。
有人注意到地上血迹，进到里面看到惨景吓的失声惨叫，其他人急忙报官，灭门惨案不是小事，案子一级级上报，最后惊动大队长许青石，亲自来到现场督导破案。
“仓本，吃完饭你就去警察局打听情况，找到目标，杀了人我们就走。”
吃完东西，秋山笑呵呵说道，脸上还带着淫笑。
他三名直属手下发出会意的笑声，完成任务他们便自由了，回去路上便可以找些普通中国百姓，杀人作乐。
“好，等会我就去。”
仓本心里发苦，他们是来执行任务，完全没想到这些人如此疯狂。
刚到便杀了一家人。
他是情报组特工，又在天津多年，清楚这边情况，天津警察不全是废物。
况且他了解自己组长，平时很小心，这次竟然被抓，那些警察比他们想象的厉害。
最过分的是，让他去警察局打听情况。
组长被抓，早已供出自己，他去警察局岂不是自投罗网？
仓本不敢提反对意见，只能先稳住这些杀神，以后有机会在处长那告他们的状。
解勇山针对全市下水道的排查，终于完成。
可惜除了英租界那个，再没有发现这类阻拦槽。
说明下水道这种死信箱只有高本美奈使用，日谍手下其他组员并没有这种死信箱。
或者这个组长只有高本美奈和她男人两名手下，要么就是他特别小心，每组队员使用不同死信箱。
许青云倾向于后者，这绝对是个非常难缠的对手。
“队长，刚才有电话打到站里找你，说是您哥哥，问您有没有时间。”
监视点，燕鸣带着食物跑来，他来给监视点的人送饭，这边不适合生火，包括警察局众人，所有食物都是他悄悄送来。
燕鸣机灵，能悄悄把食物送到房内，避免暴露监视点的存在。
第52章 全城搜捕
“你们先吃。”
许青云走到旁边桌前，拿起话筒打给警局，这是他们新拉电话线，方便联络。
“哥……”
电话刚接通，许青石便急急说道：“青云，有没有时间来一趟？”
“我现在过去。”
许青云有案子在忙，是保密的案子，任何无关的人都不能去说，包括哥哥。
不过哥哥说的那么急，肯定有重要事情，这边盯人暂时没什么事，吴大傻外甥一直没有现身，燕鸣通过其他拾荒人，尝试打听过吴大傻外甥情况，毫无收获。
许青云开车来到警局，许青石正在办公室。
“哥，出了什么事？”
许青云进来的时候注意到警局有不少人来去匆匆，看来事情不小。
“今天早上我们接到报警，一家五口被人残忍杀死在家中，你先看看这些照片。”
许青石拿出洗好的照片，厚厚一摞，许青云一张张翻看，很快神情凝重，眼神发冷。
前面的照片是凶杀案现场。
一家五口被杀死，最惨的是两名女子，其中一个面容娇小，能看出年纪不大。
祸害了人还要害命，难怪哥哥如此生气，换成任何人看到这一幕都无法无动于衷。
很快他看到了鞋印部分。
拍的很清楚，各个角度都有，他明白是哥哥特意让人拍的这么清楚，让他来就是要看这些。
此时他已经明白自己来的任务。
翻到下一张照片，许青云神色猛然一凝，抽出照片，仔细翻看。
看完这张，他快速在照片中翻找，很快又拿出四张照片。
这五张照片有个共同点，上面都有一个人的鞋印。
“哥，我先回中队一趟，等会就过来。”
许青云说完不等回应，匆匆离去，许青石一脸愕然，看了照片许青云为什么要回他们中队？
很快他眼睛亮了亮，许青云在照片中有发现，在他们中队有线索？
许青石猜对了，其中一张鞋印照片让许青云看出异常，这个鞋印他是第一次见，但却给了他种熟悉感。
抓捕石黑正男他们之后，满铁在天津有一个漏网之鱼，仓本一至。
上次没能抓到仓本一至，但缴获了他的部分物品，那些东西之前放在了高本英义家中，仓本返回东北没能把所有东西全部带走。
其中就包括他的鞋。
许青云要回去进行对比。
每个人不管穿什么样的鞋，足印特点一样，许青云来到中队，很快找到了当初缴获的东西。
还好案子过去时间短，他又晋升为副中队长，缴获的东西没有人敢偷偷去卖掉。
拿着鞋，许青云对着照片，仔细对比。
没过多久，他便攥了攥拳头。
仓本一至回来了，通过鞋和鞋印对比，哪怕不是同一双鞋，许青云同样可以断定这是他所留。
现场脚印凌乱，有他们的，还有受害者的，但只要留下了印子，这次就不会让他们逃掉。
“哥，是仓本一至，满铁三名情报员中的漏网之鱼，现场有十来个脚印，通过照片来看，他们应该是五人，剩下的五个鞋印是受害者和其他人所留。”
回到许青石这边，许青云立刻拿出照片和鞋，把他的发现说了出来。
照片上的鞋印很容易辨别，带着血迹，非常清晰的便是五名歹徒留下，不仅有鞋印，还有烟头，甚至他们的体液和头发。
等抓到他们，许青云会让郑继明把他们下半身摘掉，先做惩罚。
“仓本一至？案子是日本人干的？”
许青石神色顿时严肃，本以为是江洋大盗，或者哪里跑来的残忍悍匪，没想到竟然日本人。
“没错，他此时过来，我大概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
许青云轻轻点头，满铁突然派人来，不止仓本一至，多了四个，来到天津便凶残杀了一家人，这些人绝不是重新潜伏，收集情报。
潜伏人员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不是为了情报，那答案只剩下一个。
他炮制的假结案报告起到了作用，对方特意派人来找他报复，来的是行动人员，或者说是杀手，非常凶残的日本人。
“青云，你现在很危险。”
许青石脸色猛然一变，弟弟想到的情况，他同样猜到。
当初为了保护弟弟，很多案子细节没多外公布，没想到日本人还是来的那么快。
“哥，您放心，我没事，潜在危险才是真正危险，既然知道他们来了，没什么好怕？”
“他们一共五人，身体特征分别是……”
许青云拿起办公桌上的纸笔，边说边写，五人并不全是陌生面孔，仓本一至曾经隐藏身份在这边生活了几年，可惜没有他照片。
没照片不怕，见过仓本的人不少，多叫一些过来，隐藏暗中盯着，现在知道了他们目的，找到他不难。
既然是来报复，仓本肯定会去打听他的消息。
另外四人的身高，体型等资料许青云已经推断出来，估计他们不会分开，几个人在一起，又是刚到天津的外来人，有了这么多线索，要是还找不到他们，天津警察局可以说全是废物。
“来人，通知下去，准备全城搜捕。”
许青石很果断，立刻下令，全程搜捕需要局长同意，局长那边他不担心，王剑生本就嫉恶如仇，日本人又犯下如此天怒人怨之事，他不可能拒绝。
一大队足足有六百多人，许青石发誓要将这几个日本人揪出来。
警察们顿时忙碌起来，所有中队长带队，以班为单位，带上武器奔走接头，饭馆的杨掌柜注意到外面动静，忍不住摇头。
果然是大案子。
这么大的动静，瞒不过秋山幸平，仓本已去打听消息，找出那个叫许青云的警察。
看到满街警察不断走过，秋山幸平冷笑了声。
这些警察不可能找到他，等仓本带回消息，他只需要一颗子弹便能将那名该死的警察除掉，随后他们会离开天津，将这些警察耍的团团转。
此时的他并不清楚，有几双眼睛已经注意到了他，注意到他们的是许青云中队的两个班。
四个人，身高、体型和他们副中队长说的完全相符，又是陌生面孔，两名班头立刻上报，搜捕开始仅仅半小时，警察便找到了他们。
第53章 交给你们
许家兄弟很快得到消息。
两人互相看了眼，许青云面带微笑，轻轻摇头：“果然是冲着我来的。”
发现他们的地方在北大关附近，原来许青云负责的片区，他们想干什么，一目了然。
但被发现的只有四人，根据描述，所缺的正是仓本。
他去做什么，许青云用脚趾头都猜的出来。
“要不要现在抓人？”
许青石主动问，许青云想了下，随即说道：“哥，他们不是一般人，心狠手辣，先等等，既然发现了他们，这次他们肯定逃不掉，我想等仓本现身后再抓。”
左金方被紧急调了过来，许青石派人找来几个认识仓本的人，由左金方带领，在他们警局驻地和片区守株待兔。
“好，不过他们盯人可能不行，我让他们先撤回来，你安排军事情报处的人来盯，我们配合抓人。”
许青石主动说道，许青云则是稍稍一怔。
他马上明白，哥哥是故意帮自己，想利用这份功劳，让他在军事情报处站稳脚。
哥哥不了解情况，现在他并不需要这样的功劳。
不过他没反对，抓日谍，特别是行动方面的日谍，警察比不过军事情报处。
“谢谢哥，抓到人后，您来参与审讯，把灭门案先查清楚。”
许青云道谢，许青石没任何意见，如果真是日谍，抓到人后，迟早是要送到军事情报处，现在不过早送一步。
许青石要的是灭门惨案真相，让凶手得到应有惩罚，给受害者交代。
“就这么办。”
许青石一锤定音，发现日谍的是许青云手下，他没有坐在办公室，亲自前往一线。
天津站，吴邵书目瞪口呆看着许青云派来的人，刚听完他的话便呼吸加快。
许青云不是正在监视吴大傻，等着那名日谍组长现身吗，怎么突然去了警察局，并且又发现了五名新的日谍？
五名日谍啊，不管他们什么身份，都是大功一件。
事关日谍，许青云没有打电话，让哥哥派心腹来天津站要人，避免走漏消息。
许青石派出的是他们同乡，像左金方一样绝对可靠的人。
“确定是五名日谍？”
吴邵书反应过来，急急问道，来的人摇头：“现在只能确定一个，小少爷说，剩下四个大概率是，他们来天津是想要报复小少爷。”
“不管是不是，先抓人。”
许占杰也在，马上说道，哪怕四人不是，至少确定了一个。
“多谢你们许大队长，我马上派人过去。”
吴邵书快速点头，没等报信的人离开便打电话，让解勇山带人立刻去找许青云，并且把这边已经甄别过，暂时没有问题的人找出了十个。
任何事没有抓人重要。
东边不亮西边亮，有了这五个，他完全可以向处座交代，哪怕最后那名日谍组长抓不到，他的责任会减轻许多。
没想到许青云不仅能力强，还是个福将，坐着不动都有日谍送上门。
解勇山很快得到命令，带人紧急去和许青云汇合。
街边二楼房间内，许青云已确定五人所住的旅馆，他们早上来登记的时候确实是五人，用的是假名字。
仓本在外，还没回来。
在他们走过的地方，许青云查看过脚印，确定和灭门惨案现场脚印相同。
“队长，发现仓本一至了。”
解勇山刚到，左金方便跑来汇报，他带的人在北大关发现了仓本身影，这家伙找了个混混，给了混混点钱，想让混混帮他问出许青云此时在哪。
有点小聪明，没敢自己不问，可惜聪明不多。
“解组长，您来的正好，目前五人已全部找到，我们兵分两路抓人，旅馆内的四个最凶残，也最重要，由您主攻，他们身上带有武器，必须慎重。”
仓本已找到，没必要再等，许青云立刻布置抓捕计划。
仓本交给左金方即可，左金方升职报告之前便送了上去，上面已经批准，如今他已是正式班头，许青云给他安排两个班的人帮忙，抓一个人足够。
剩下四人，解勇山为主力，他们中队警察在旁边配合。
“没问题，全交给我，放心吧。”
解勇山一口答应，抓日谍他当仁不让，日谍是凶残，但他手下也不差，特别是这次他带了二十多人，六比一的比例。
对方有枪，出手狠毒，属于极度危险的人物，为确保安全，许青云决定在旅馆内实施抓捕，避免大街上伤及无辜。
“注意安全。”
许青云微微点头，这些天和解勇山一起共事，对这个憨厚点的汉子已有好感。
解勇山勇猛方面没得说，做事认真，不怕苦不怕累，性子直爽，难怪吴邵书让他去行动组，这种性子不适合情报组。
“就他们几个小喽啰，没本事伤到我。”
解勇山轻笑，不过行动的时候却是极为小心，没有真的大意轻视他们。
四个人分在三个房间，他们本来开了三个房间，秋山幸平单独一个，剩下两人一个房间。
分散的他们，更方便抓捕。
解勇山亲自带队，装作住店客商，带人来到他们二楼房间附近，除了几名日谍周围住客，旅馆内其他人已被清了出去。
许青云早就给他们查明情况，每个人房间在哪，里面几个人他们全部清清楚楚。
来到两人房间的门口，解勇山打了个手势，所有手下就位。
“咚。”
随着他扬起的手落下，每个房间门口各有两人强行破门，不等看清楚里面情况，门口人便冲了进去，一次两个，每个房间瞬间冲进去六人。
门被破开的一瞬间，秋山条件反射的掏出枪，进来的队员眼疾手快，首先开枪。
“砰。”
枪声响起，许青云立刻咯噔了下，不过只有这一声，之后便没了，此时他在外面，解勇山等人情况如何暂时还不清楚。
枪响让不远处的仓本猛的一惊，他正等着混混的消息，听到声音拔腿就跑，刚跑几步突然一根长棍伸了出来，他身子不受控制倒地。
几人上去上去将其按倒，五花大绑。
第54章 非常舒服
被按倒在地瞬间，仓本便知道他被秋山这个愚蠢自大的家伙给害死了。
他想不通，秋山是怎么成为行动科副科长，处长还派他过来执行任务？
本以为他因为返回东北躲过一劫，现在倒好，自投罗网。
左金方押着他上车，向许青云那边驶去。
路上行人指指点点，各种谣言乱飞，大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旅馆，解勇山意气风发走了出来，后面手下陆续押人出来。
一人被抬着，身上有明显血迹，解勇山招呼人开车过来，把人送往医院。
“咱们人没事吧？”
许青云立刻问道，解勇山走过来，小声解释：“咱们没事，抓捕时候有人拿起了枪，我们的人便先开枪，情况不是太好，先送医院。”
开了枪，自己人没受伤，算是完胜，可惜没能全部无伤活捉。
秋山幸平当时刚起身，被打中肩膀，看样子不是太严重。
“队长，抓到了。”
左金方来的很快，仓本戴着头套，好几个人押送。
“全部带回去。”
许青云挥挥手，这次行动大获全胜，打伤一人，活捉四个，自身无任何损伤。
几辆车快速向军事情报处开去，刑讯室内，吴邵书和许占杰早已坐好，等待他们归来。
抓到人后，许青云先打电话汇报了这个好消息。
“许大队长来了。”
见许青云和许青石进来，吴邵书和许占杰起身，像是迎接凯旋而归的英雄。
许占杰把许青云要到军事情报处的时候，他们见过许青石，不算陌生人。
“吴站长，许科长，你们好。”
许青石主动打招呼，他知道这俩人一个是弟弟现任领导，另一个是弟弟老师。
两人级别都比他高。
“许队长无需客气，这次非常感谢你们，让我们一起来破这个案子。”
吴邵书主动道谢，他们已经知道详细过程。
案子是警察局先发现，许青石找弟弟帮忙看足迹，许青云通过脚印得知满铁情报处漏网之鱼出现，进而猜测出他们目的，最终将这伙人一网打尽。
“许科长，您客气了。”
“我们是自己人，坐下吧，青云给我们讲过，先审你们那起灭门惨案。”
许占杰笑呵呵说道，日谍残忍，来到天津先杀了一家无辜百姓，着实让人恼火。
不过正因为如此，暴露了他们。
许青石和吴邵书、许占杰坐在一起，许青云则在一旁负责刑讯。
“直接上电椅。”
站长，老师，哥哥都在，不能让他们一直等着，先打半小时此时行不通，许青云不想废话，直接用最厉害的刑罚。
众人皆是一愣，问都不问，就上电椅？
“别，我说。”
仓本被吓了一跳，他本就对秋山幸平不满，加上之前的组长同事已经招供，心里抵抗意识极弱。
此时听说要对他用电椅，瞬间崩溃。
“接通电流。”
许青云没理他，负责执刑的解勇山愣了下，见吴邵书和许占杰没说话，马上命人接通最低电流。
仓本立刻浑身发颤，这种直接刺激神经的刑罚，简直比十八层地狱还要痛苦。
五分钟后，许青云让他们把电椅停下。
仓本早已屎尿齐流，满脸呆滞，身子却不断抖动。
“说说吧。”
许青云终于发问，五分钟时间有点短，不过这是电椅，比其他刑罚痛苦的多，算是扯平吧。
“不说？”
见仓本没反应，许青云顿时翻脸，语气冰冷，把解勇山都吓的支棱了下。
“说，我说。”
仓本终于反应过来，慌忙点头，脸上全是泪水和鼻涕，他刚才便要说，是这个恶魔不给他机会。
仓本的交代，和他们猜测一样。
本来回到满铁的他，被重新派回来组建天津情报组，顺便刺杀许青云，报复之前五名特工被抓之仇，和他一起过来的是满铁情报处行动科副科长。
确实都是日谍。
秋山幸平和他手下畜生不如，仅因为几句指责，便杀了人家全家，仓本当时都感觉心寒。
听到这，许青石脸色铁青。
那一家人根本没招惹他们，纯粹是因为日谍对着人家大门撒尿，被主人发现，谁能想到他们下手会如此之狠？
仓本交代的事对许青云来说作用不大，该知道的已经知道，倒是秋山的身份算是意外之喜。
不管怎么说是个副科长，日谍级别越高，他们功劳便越大。
“青云，剩下的人你来审吧，我们先回去。”
仓本交代完，吴邵书，许占杰主动离开，他们看出自己在这，许青云审讯放不开手脚。
许青云审人的方法，他们有所耳闻。
这是要给许青云机会，好好整治那些日本人，他们太可恶。
许青石没走，他要亲眼看着弟弟审人，然后拿走他们一份口供。
“三个一起审，先打半小时。”
吴邵书他们刚走，许青云便下令，两人甚至听到他的声音。
许占杰停下脚步，吴邵书同样看向他，两人一起摇头，随即离开。
刑讯室内很快传来惨叫，许青云特意把郑继明喊了回来，让他一起帮着行刑。
不仅如此，他还交代，多招呼他们老二。
三名日谍的凄惨可想而知，没多久便有人撑不住，想要招供，行刑的人压根没搭理他们，继续抽着鞭子。
三人被打的死去活来，昏死两次后，许青云总算开始问他们口供。
撒尿的人就在其中，他的样子最惨。
全身没一块好地方，夹着腿，问话的时候浑身哆嗦，主动交代满铁所有情况。
许青云对满铁情报处早已了解，不问这些，只问他们之前做过的恶事。
谁有一点迟疑，便让郑继明招呼他们。
还不能说重样的。
许青石算是看到了弟弟如何对付日本人，确实厉害。
他心里对日本人没有任何同情，换成他，做的不比许青云差，只是没那么多手段而已。
三人陆续交代，足足审讯了两个多小时才结束。
“青云，人交给你我放心，就该这样，不要让他们好过。”
拿了口供，许青石准备离开，今天他看的非常舒服，刘氏一家人的血仇总算得报，而且时间不长。
第55章 发现异常
许青云的刑讯确实够狠，但要看对谁，以这些日本人犯下的滔天大罪来说，许青石甚至感觉轻了。
根据他们口供，三人全杀过中国人，最少的也有十人之多。
满铁训练行动人员，有专门实战课程，就是让他们杀人。
刚才审讯时，许青石甚至没忍住，亲自动了手，不仅是他，能忍住的人不多，全部动了手，打的三名日谍鬼哭狼嚎。
“哥，你先回去吧，我会好好招待他们。”
许青云笑着说道，许青石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带上外面手下离开。
南京，军事情报处。
齐五带着电文来到办公室。
处座这会正生闷气，几个分站天天要钱，总部问他们要成绩，不是说正在调查，就说日谍狡猾，暂时没有收获。
处座最想要的日本电台密码本，至今没有拿到一本。
“处座，天津来电。”
“天津，他们有了新进展？”
处座立刻伸出手，把电文抓在手里，自上而下，仔细而看。
电报是许占杰所发，刚看了几眼便愣了下，案子确实有了进展，他们锁定那名日谍组长的隐藏身份，只要露面便能将其抓到。
关键不是这个案子，天津站不声不响，又抓了五名日谍？
虽说是满铁的人，可已经确认是日本特工，并且抓了一名副科长。
“好，非常好。”
处座连说两个好，齐五微笑不语，收到电报他便明白，这封电文会让处座脸色由阴转晴。
“又是许青云，占杰收了个好学生啊。”
注意到案子是许青云所破，用时仅半天，或者说半个小时便找到了人，剩下的时间是抓人，这份效率让他心情格外愉悦。
“若不是您派他去天津，他没有这个好运。”
齐五最擅长拍马屁，简单一句话，便把许占杰的功劳变为处座的指挥。
“哈哈，能抓到就行，给他们鼓励，另外让他们不要懈怠，争取抓到那名组长，他肯定有电台，一定要拿到密码本。”
处座开怀大笑，齐五微微点头，出去给天津回电。
天津这次确实争气长脸，之前的案子完全属于警察局，这次算是共同破案。
许青云不错，加上之前五个和天津站抓到的两个，他一个人便抓了十二名日谍。
整个军事情报处无人能比，绝对人才。
天津站，许占杰收到总部回电，狠狠夸了他们，顺便答应了他帮吴站长请求的追加资金。
吴邵书哭穷，说这段时间天津站查内奸和日谍，开销很大，希望总部多拨点经费，处座一高兴，直接批了。
许占杰最清楚情况，天津站是花费不少，可和他们要的数目完全没办法相比。
不过他也不亏，是他帮忙要来的钱，吴邵书不傻就知道该怎么做，他这次来天津，人财两得，收获满满。
医院内传来好消息，秋山幸平那一枪没被打中要害，抢救了回来。
救回来不是他运气好，而是他噩梦的开始。
等他恢复差不多，许青云会用最大‘热情’，来招待这位远方过来的‘朋友’。
法租界，河田俊树回到家中，例行检查。
今天白天的事动静挺大，并且开了枪，加上记者报道，他已经听到了不少风声。
因为保密缘故，记者并不清楚被抓的是日谍，他们得到消息是抓到了城郊灭门惨案的凶手。
短短半天警察便抓到元凶，报纸上给了他们不少表扬。
河田俊树却没这么想。
他从只言片语中，发现了异常。
行动抓人的不是当地警察，而是身穿便衣的人。
有传言说，被抓的人出事时喊出了日本话，旅馆抓人的时候，秋山幸平他们旁边住客并没有被清场，确实有人听到了他们搏斗时候的叫喊声。
被抓日谍心慌急躁之下，喊出了日语。
解勇山交代过他们保密，但因为当时抓到了人，只是简单吩咐了声，结果有人嘴大，把这件事说了出去。
河田俊树听到这点后，立刻多方打听。
他们被抓确实是因为灭门事件，一家五口被杀，这事闹的很大，很多人知道，做不得假。
河田俊树特意到被害人家附近，得到确切答案。
但这伙杀人犯从哪来，是什么来头却没人知道，他没去案发现场，仅在路边听别人说，便几乎了解整个过程。
悍匪晚上进的被害人家，杀人全家，并在家里吃饭，后来才走。
一般的悍匪没那么大胆子，城郊毕竟离城内很近，有任何情况警察，甚至是驻军都可能过来围剿。
况且没有丢财，纯粹杀人。
这种做事风格，完全符合东北那帮莽汉习惯。
满铁收到他的情报，派人来报复属于正常，算算时间，他们大概就是在这个时间段赶到。
“白痴，蠢货。”
拉开房顶，河田俊树一边骂，一边爬上小阁楼。
他现在有八成把握，被抓的是满铁特工，人数应该三到五人，具体人数他没听到，这是他推断的结果。
很有可能，满铁这次来的人全军覆没。
事情不小，他要第一时间向上汇报，总课长对这样的情报肯定满意，他们比其他同行知道的越早，越能证明他们特高课的厉害。
发报的时候，河田俊树没把话说满，只说五成可能，一切让满铁自己调查。
发过电报，河田俊树快速关闭电台，收拾好所有痕迹。
仅仅十分钟，满铁调查部情报处，处长野口刚志便在办公室接到了个电话。
“野口君，我们刚得到情报，天津有三到五人被抓，你有没有往天津派人？”
来电是他在特高课情报处的朋友，野口满脸惊愕，马上回道：“我确实派了人，五个。”
“他们现在在哪？”
“他们没带电台，具体在哪我不清楚，差不多到了天津。”
野口随口回道，那边沉默了会，轻声叹道：“你们的人可能被抓了。”
“被抓，怎么可能，我这次派的是秋山，你知道他的能力。”野口急急说道。
“我知道，等我消息吧。”
电话那边的人叹了口气，他和野口、秋山是同乡，正是对秋山的了解，他此时感觉河田的推测有极大可能为真，满铁派去的人凶多吉少。
第56章 天罗地网
第二天一早，河田俊树进入书房阁楼，开机等待。
没多久他便收到总部传来的电报。
河田是天津特高课的人，但他有个特殊身份，土原弟子，所以他有和总部单独联络的权力。
每次汇报总部后，第二天早上他需要开机半小时，如果总部有指令会在这个时间下达，没有的话他关机即可。
电台很快有了动静。
总部传令，让他确认被抓的是否为满铁特工，如果是，现在关押在哪。
烧掉电文，河田穿好衣服出门。
南市一家店铺，川田武彦在军事情报处严密看押下，默默在里面做事，他不敢有任何异动，燕鸣坏点子多，特意让他知道，在店门对面就有两名狙击手，枪口时刻对着他。
只要他有异动，立刻开枪。
不仅如此，燕鸣量身给他打造了一副厚重环身铁链，让他行动不便。
又在他的身上加装了层炸弹，虽然此时炸弹落后，但只要一枪，甚至剧烈运动，便能让他粉身碎骨。
店内外其他人严密看守，这几天川田武彦不敢有任何异心。
他现在只想着帮中国人把事情做好，以后能饶他一命。
狙击手和炸弹是假的，对面是有人，但不是真正的狙击手，就算是，也不可能一天只盯着他，眼睛受不了。
炸弹里面包的碎石，可川田不知道，一直害怕，祈祷组长早日出现，让他摆脱这些束缚。
河田俊树坐着黄包车，在川田的店门口走过，注意到他在里面，马上转过头。
每次下达任务之前，他都会来确定下对方是否安全。
没问题再下命令，避免出现意外。
不仅川田，连高本奈美所工作的地方，他同样去了。
高本那用的是替身，找了个和她很像的人，加上服务生穿戴差不多，只要不是近距离观察都不会认出来。
河田选在高本上班的时间经过，注意到‘高本’，随即离开。
“铃铃铃。”
川田店内电话突然响起，看守他的人立刻看向电话，川田走过去接通了电话。
“这里是何记布庄，您哪位？”
“河东码头，东侧第三根电线杆下面。”
电话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说完便挂断了电话，这是河田俊树给他们下达任务的方式，从不出面，也没有固定地点，每次让他们去一个地方取走任务。
完成任务发出信号，放入下水道。
川田他们联系不到河田，必须用死信箱来传递。
他确实小心，可惜这次遇到了个比他更聪明的对手，所有一切全部布置好，等待着他上钩。
“有情况，快通知许队长。”
看守明白他们等待的目标终于出现，许青云正在吴大傻那边监视点，接到电话立刻返回站内。
“青云，那个组长出现了，给他们下达了新任务，让他们去取。”
刚进办公室，吴邵书便急急说道，五名日谍是意外之喜，天降馅饼，不过他们最关心的案子还是这个组长。
抓到他意义更大。
“让川田去取，我们的人远处跟着，千万不要靠近。”
许青云来的时候已经知道情况，毫不犹豫做出布置。
“许队长，川田会不会跑？”解勇山和他一起回来，有些担心的问道。
“他没那个胆子。”
许青云摇头，让他去，这次身上给他绑上真正炸弹，他敢有异动，狗命绝对保不住。
就川田那怕死的样子，不会有任何异动。
现在的川田，已是被他们驯服不敢乱动的狗。
“就这么办。”
吴邵书有点魄力，明白必须取情报，又担心那个组长在暗中监视，只能让川田一个人过去。
许青云的布置再次骗过河田。
他确实在远处，用望远镜观察，看看是不是川田亲自去取，若不是，他马上便明白川田已经叛变。
小心到这种程度，也没几个。
好在许青云摸透了他的性格，任何一步不敢大意，全按正常情况来做。
川田确实没敢跑，老老实实取了个纸条回来。
“查清警局昨日所抓五人身份，是否为军事情报处所为。”
纸条上的字是密码，用密码本翻译后，便是给他们最新下达的任务。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站长，老师，看来这次他逃不掉了。”
看到内容，许青云稍稍松了口气，比耐心这块，可以说是他赢了，没想到昨天抓的人，反而帮助了他们。
若不是抓到满铁的人，狡猾的日谍不会那么早联系川田，他们不知道要在吴大傻那等多久。
“青云，你亲自操办，务必将其活捉。”
许占杰很高兴，案子没结束，他想特训都没时间，许青云每天很忙。
这个案子结束后，他便有时间来教导自己学生，这些天他不断修改特训方案，最终决定，只教一些基础的东西，连电台他都不教。
许青云在天津站，想学电台非常方便，没必要浪费这个时间。
他主要教的，是军事情报处整体情况，包括各方派系，他们和外界各种关系，分站情况等等。
他这是完全把许青云当做心腹来培养，在军事情报处光有能力不行，还要会做人。
这些才是关键。
“是，老师。”
许青云应道，现在不能急，如果立刻去发信号，那是傻子行为。
收集情报需要时间，按照平时所需要的时间，许青云足足等了三天才动。
正常来说，川田和高本确实需要三天才能拿到情报。
他们要先通知鼹鼠，然后等鼹鼠消息，最后拿到情报，发出信号，投放情报。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许青云一点没急。
燕鸣去了信号点，早早把信号写好。
他则留在吴大傻这边，安静等待，解勇山带人在胡同那边，同时盯着两个下水道，如果他这次没用板车，直接去取情报，一样跑不掉。
为了这次行动，吴邵书又增派了二十人，全是甄别，确定安全可靠之人，加上警察，总人数达五十多个。
许青云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日谍现身，只要出现，他这次没有任何逃掉的希望。
第57章 成功抓捕
中午，河田俊树坐着电车，自英租界商场外经过。
他在车内，很轻松便看到墙上信号，没动任何声色，继续去做自己的事。
每次发布任务，他都是坐着电车来查看信号，难怪燕鸣没能发现他，燕鸣就一个人，主要盯着从旁边路过的行人，电车内的人根本不在他观察之内，他也观察不到。
总不能每辆电车，他都上去检查一遍。
这是租界，不是他们地盘，真这么做马上被巡捕抓走。
河田俊树没有着急，下午换了身衣服，做好伪装，骑着辆破旧自行车，晃晃悠悠来到吴大傻家附近。
刻在骨子里的谨慎，让他停下看了看四周。
好在许青云将人布置在暗处，明面上没有放人。
没有任何异常，河田继续骑车前行。
“玲玲。”
监视点，电话突然响起，许青云抓起话筒。
“青云哥，刚才过去个骑车的人，和您说的体型很像。”
左金方他们在最外围，这些天盯的非常认真，他们队长被军事情报处抢走，这次联合办案，每个人心里憋着股劲。
他们要向队长证明，无论做什么，他们绝不次于军事情报处的人，甚至更强。
许青云立刻拿起望远镜，通过缝隙向外去看。
现在是下午，他特意在背光处，避免望远镜镜片反射出光被发现。
一个人骑车很快出现在他视线中。
身形微胖，圆脸，短发。
许青云已察觉到异常，此人皮肤黝黑，但没有干活人常年劳累产生的沧桑和粗糙感。
“目标可能出现，全体警戒。”
许青云吩咐下去，燕鸣等人全部起身，等待新的命令。
终于出现了，他们没白等。
燕鸣心里盘算着，一会倒要看看这个狡猾的日谍究竟长什么样，让他们费了那么大劲。
来到吴大傻家门口，河田一直留意四周，他没停，直接向前骑去。
许青云眼睛眯了眯，纯粹路过？
不像，此人有疑点，很可能是目标，但也有可能是目标故意安排的替身。
现在是比拼的是耐心，许青云一点没急。
果不其然，河田骑车越过一百多米，突然折返，他现在已经确认没有任何问题。
多走几步路的事，为了安全他从不偷懒。
“舅，你怎么样，我给你带了点吃的。”
河田来到吴大傻家门口，敲了敲门，很快吴大傻出来，热情招待。
河田很勤快，帮他收拾了家门口，里面又收拾了下，最后推着吴大傻的车离开。
他说帮吴大傻去收点东西。
许青云握了握拳，吴大傻家没有安装窃听器，他家压根就没电，旁边几户都没有，贸然去装反而是隐患。
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但能看出他们肯定很熟。
许青云有九成把握是目标本人，替身很难和吴大傻那么熟。
“队长，抓人吗？”
燕鸣小声问道，许青云点头：“你带人绕过去，在金方那边准备动手，我做下确认。”
日谍谨慎，许青云也不差，他最大优点是稳，稳如泰山。
等人离开，去看看脚印，做最后的判断。
如果不是目标本人，他有机会撤回命令，不至于惊动目标，反正目标最终目的是取情报。
河田身影看不到的时候，许青云立刻出来，路上就有刚才走过的脚印，不需要特意跑到门口去看。
看到鞋印，许青云笑了。
是他，找这只狐狸那么久，终于找到了他。
许青云从后面绕路，目标推着板车，速度不快，许青云则是骑了辆自行车，快速赶往伏击点。
“队长。”
见到他，众人纷纷小声打着招呼。
“一会你们从暗中直接冲出去抓人，郑继明，你拿枪盯好，他有任何异常动作，立刻开枪，但不要打要害。”
许青云布置抓捕任务，这里是贫民区，特点就是脏乱差，路窄。
给了他们很好的机会。
所有人领命，河田距离他们也是越来越近，板车轧在路上，咯吱搁置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行动。”
计算着时间，许青云突然发出命令，行动组两人和易升等人瞬间冲了出去，特别是易升，手上拿着长木棍。
这东西抓人的时候属于利器，一棍子下去能把人敲昏，木棍不是特别粗，掌握好力道，不用担心打死人。
路边人冲出来的瞬间，河田便察觉到异常，看到人影的同时他转身就跑，结果后面同样有人冲出来。
许青云知道他谨慎，布置的滴水不漏。
河田面带犹豫，刚想去咬衣领，易升已经冲到面前，一棍子砸在了他的头上。
眼前一黑，河田还没倒地，便被人按倒在地。
河田全身被搜查的极为仔细，很快燕鸣带着搜出来的东西来到许青云面前。
“队长，您看。”
燕鸣拿来了一把枪，一点零钱，还有一个包着的白色粉末。
“这个是他衣领内找出来的，我估计是毒药，这些日谍够狠，一旦知道逃不掉，立刻服毒自杀，还好我们快了一步。”
燕鸣小声解释，许青云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日本人确实够狠，他们被所谓武士道精神荼毒，很多人喊着大不了玉碎，事实上他们确实敢这么做。
遇到他们的时候，不能有任何疏忽大意。
许青云亲自过去看了看河田，随即让人给他戴上头套，押入车中。
“通知解组长，让他先回来，剩下的人再盯一天。”
许青云吩咐道，解勇山带人守在死信箱那边，避免日谍不用推车，直接去取情报。
不过能在这边抓，许青云不会选择死信箱那边，毕竟是租界，抓人远没有南市方便。
想到目标那么谨慎，说不定有后续手段，现在许青云用不了那么多人，干脆让行动组的人再盯一天。
解勇山是组长，这几天非常配合，抓到人必须通知他，让他回来。
“是。”
燕鸣去打电话，许青云亲自押人返回天津站，这次抓的是组长，比一般日谍更重要，越早审讯出结果对他们便越有利。
“抓到了？”
吴邵书，许占杰一直在办公室内等着，他们装作看报纸，或者喝茶，其实心思全不在这，许占杰看的报纸拿反了都不知道。
得到抓捕成功的消息，两人再也坐不住，一起到楼下等待，见到许青云便主动询问。
第58章 泼天大功
许青云看了眼燕鸣，燕鸣立刻从车上把人押下来。
河田早已苏醒，他明白自己栽了，醒来后他便想究竟是哪里出了错，想来想去他没想明白。
每一步他都非常谨慎，若是在死信箱被抓，可以断定是川田和高本出事，但他是在吴大傻家附近被抓。
吴大傻这边没人知道他是谁，川田两人不知道吴大傻，对方究竟是怎么查到这边，又那么准确抓了他？
根据对方手段他已经明白，对方不是警察，肯定是特工。
头套被摘掉，河田眯了眯眼。
吴邵书，许占杰全看向他，这就是那名狡猾的日谍组长，上次用流动死信箱骗过他们所有人。
可惜无论多狡猾都没用，他们有更好的猎手。
“青云，你去审吧。”
吴邵书轻声说道，抓到人是好事，处座那等着他们消息。
最重要的是他们电台密码本，不是之前简单的翻译密码本。
翻译本制作简单，用简单数字和符号都可以排列，甚至可以用谐音法等等，和真正密码本不同。
“是。”
许青云应道，带着河田进入刑讯室，左金方等人没进，他们任务已经完成，高高兴兴离开。
不过此事需要严格保密，左金方现在是班头，盯的更紧，不管有意无意，谁若是泄密，左金方饶不了他。
刑讯室内两人麻利将河田绑好，转头看向许青云。
许青云微微点头，两人二话不说，立刻动手，一阵皮鞭打的河田不断惨叫，河田没想到对方不按套路出牌，问都没问，直接上来便打。
他刚才想过很多被捕后应对方案，包括如何用假口供欺骗对方。
这些假口供他事先便做了准备，精心炮制，其中九成为真，关键一成为假，很容易便能蒙骗过关，给他争取时间。
吴邵书和许占杰很高兴，他们没去刑讯室，在外面聊着天。
等了足足半小时，两人一起向刑讯室走去。
他们知道许青云习惯，特意留了时间，对日谍就不能手软，先打没错，这个方法以后可以好好推广。
“浇醒他。”
刑讯室内，河田昏了过去，许青云让人用冰冷的盐水浇在他身上。
本就全身湿伤，冰冷的盐水流过，河田瞬间醒来，再次发出惨叫。
“站长，老师。”
见吴邵书两人进来，许青云立刻起身，两人摆摆手，拉着许青云一起在审讯桌前坐下。
“继续审。”吴邵书注意到河田凄惨，明白前戏已过。
“是。”
许青云看向苏醒的河田，语气如寒冰：“姓名，职务，代号。”
河田抬头看了他一眼，很年轻一个人，像是学生，他又看向吴邵书和许占杰，许占杰他不认识，但他有吴邵书资料和照片，明白吴邵书身份。
站长让个年轻人来审，说明主导他案子的就是这个年轻人。
“河田俊树，天津特高课少佐特工，鲤鱼小组组长，代号鲤鱼。”
河田很痛快，回答了问题，对方总算是问了话，刚才他甚至担心对方问都不问，就这么活活打死他。
“你手下几名特工，都在哪？”
许青云继续问，河田很痛快，他手下共有五名特工，加上他六人。
除了川田和高本，剩下的是独自一人，在不同地方，他们工作地点，潜伏身份，河田全部说了出来。
吴邵书和许占杰脸上现出喜色，又多了三名特工，泼天大功啊。
“解组长，立刻去核实清楚这几个人，盯住他们，等待命令抓人。”
许青云对解勇山吩咐道，交代出来的人不可能放过，但要核实，如果河田说谎保护手下，一旦动手很有可能让真正日谍发现逃脱。
这个河田不是一般特工，他的谨慎许青云深有体会。
“你们主要工作是什么？做过哪些事？”
许青云继续发问，河田很老实，开始交代他们整个小组工作。
“你有电台，电台和密码本在哪？”
许占杰突然问道，河田刚刚交代，拿到情报由他通过电台向天津特高课，或者总部汇报。
犹豫了下，河田还是说道：“在我法租界的房子内，书房上面有个小阁楼……”
“青云，你先审着，我们去拿密码本。”
许占杰立刻起身，他在总部，最清楚处座想要什么，这份密码本的功劳，比他们之前抓的所有日谍都要重。
“我也去。”吴邵书同样知道密码本的重要性。
“站长，老师，你们先去。”
许青云点头，继续审问，河田交代出的东西不少，除了他手下，还有策反的九名鼹鼠，以及拿到过什么样的情报。
情报很多，非常详细。
包括天津地形，水路图，驻军情况，部分高层的家庭情况和弱点，他们犯过什么事等等，应有尽有。
审到后面许青云支走了其他人，亲自书写口供。
从他口供来看，交代很像是真的，因为这些东西非常容易核实，一旦说谎，他明白后果。
但许青云心里总感觉有点不对，只被打了半个小时，河田便全部交代？
他的表现连高本奈美都不如。
许青云不清楚，他先打半小时同样骗过了河田，如果直接问话，河田肯定不说，支撑一段时间再交代，结果许青云上来二话不说就打，他担心自己真不说会被打死。
另一边，许占杰和吴邵书匆匆来到法租界。
他们找到了河田在这里的家，让人进去搜查，两人在外面等着，没有贸然进去。
河田是交代了地方，但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布置，万一引爆炸弹之类的，死的可是他们。
两人惜命，在外面等一样。
没多久，里面检查的人便发现了暗藏的阁楼，从上面拿下来了电台和密码本。
河田没有布置炸弹。
“密码本给我。”
看到密码本，许占杰大喜，一把抢过来翻看，的确是电台密码本，四位数字密码，每一行都很清晰，翻看了几页，许占杰忍不住大笑。
泼天大功已经到手。
这可是他们军事情报处缴获的第一本日谍密码本，意义重大。
第59章 邀功之时
许占杰看后，将密码本交给边上的吴邵书。
吴邵书仔细翻看了几页，脸上带着激动和喜色，是真正密码本，处座最想要的东西。
“我们回去。”
许占杰又从吴邵书手中拿走密码本，小心放在手里，留下几人继续搜查，他们则返回天津站。
“吴站长，我们可以向处座汇报了。”
许占杰笑呵呵说道，他们没去刑讯室，直接回到办公室，等那么久，做那么多，不就是为眼前收获？
“对，对，许科长，您准备怎么汇报？”
许占杰是情报科长，总部重要成员，汇报工作他抢不过，但这份功劳太大，他担心许占杰独吞，主动问了出来。
许占杰明白他小心思，笑呵呵回道：“吴站长放心，我会如实汇报，天津站这次表现非常好，但首功在青云身上，吴站长您不反对吧？”
天津站功劳给他们，但许青云的功劳谁也不能抢。
“怎么可能反对，事实正是如此，没有青云，我们哪有这么多收获。”
吴邵书立刻应道，哪怕是他汇报，许青云同样首功，这是任何人抹不掉的事实。
案子是许青云负责，整个过程全是他安排，否认他，相当于整个案子过程都要重写，这不可能。
“好，我现在书写电文，一会你看了后咱们再发。”
许占杰坐在办公桌前，很快写好内容，主动让吴邵书看。
内容不少，重点是密码本，最开头便提到他们缴获了密码本，后面才是案子过程，许占杰确实帮他们天津站说了话，甚至点名吴邵书运筹帷幄，有领导之功。
花花轿子互相抬，许青云立功再大也不可能威胁到吴邵书地位，这份功劳多给吴邵书一些无可厚非。
“多谢许科长。”
仔细看完电报，吴邵书主动道谢，许占杰笑呵呵起身，这封电报他要亲自翻译并且发报。
南京，齐五从电讯科拿到电文。
看了开头他便愣了下，天津站抓到了那名组长，并且拿到了密码本？
他没有任何耽搁，匆匆往办公室走去。
这是目前整个军事情报处最重要情报，必须第一时间上报，处座看到的话，估计要笑上很久。
“哈哈，好，太好了。”
齐五猜测没错，电文没看完，仅看开头，处座便仰天大笑，终于拿到日谍密码本，他们的破译工作可以展开。
想要密码本的不止是他，还有破译科和上面的人。
主要是老头子。
他们对日本情报了解太少，古人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什么不清楚，怎么做到知彼？
军事情报处目前最主要工作便在于此。
这些是最容易被老头子发现，并且出成绩的工作，关乎到自己地位，处座能不重视吗？
“给占杰回电，让他立刻带密码本回来，务必保证密码本安全。”
笑过之后，处座没看下面内容，直接下令，齐五微微点头，马上跑出去发报。
处座重新拿起电文，仔细翻阅后面内容。
这些属于简易破案经过，详细经过让许占杰回来后再汇报。
之前许占杰有过上报，他们有了新线索，盯住了嫌疑人伪装的身份。
上次意外抓到五名日谍，日本人再次启动他们内奸，想了解详细情况。
许青云果断抓住机会，稳稳布置，一丝不差，最终将这名组长引上钩，并将其一举抓获，拿到了电台和密码本。
不错，确实不错。
许青云不仅仅有运气，是真有能力，连续抓了那么多日谍，之前负责选拔的人眼瞎，没注意到这样人才，漏到了警察局。
好在他们出手够快，及时把人要了过来，否则哪有这么多收获？
十几名日谍，外加电台和密码本，还有一名行动科副科长，以及少佐组长，这份功绩足以让他在老头子面前好好涨次脸。
案子没破之前，他一直压着，没去向老头子汇报。
等把所有人抓到，便是他邀功之时。
天津，许占杰收到总部回电，稍稍一愣。
竟然让他现在就回去，他还没教徒弟呢？
许占杰很快做出决定，听从命令，立刻带密码本返回南京，教徒弟以后有的是机会，处座的事最重要。
“许科长，我能不能和您一起回去？”
吴邵书同样看到了电文，内容太简单，对他只字未提，很是失望。
他不知道处座都没看后面内容便下达命令，否则肯定会表扬他几句。
“可以，不过天津站工作你要安排好，后续一样重要。”
许占杰没拒绝，他明白吴邵书想回去做什么，工作完成，或者说做好了，要上面人知道才行，吴邵书想趁机去处座面前露露脸。
“您放心，站里我让解勇山暂时负责，不过我会交代他，所有一切听许青云安排，绝不可擅自做主，真有他们做不了主的事给我发报。”
吴邵书立刻回道，许占杰笑了，吴邵书这么做，相当于让许青云来主导天津站。
对徒弟来说，这是次很好的锻炼。
“好，我去安排飞机，咱们明天一早便走。”
飞机速度最快，现在不是战时，他们可以乘坐军用飞机离开。
刑讯室，许青云没有对河田继续用刑。
让人将他押下去，给他疗伤。
他则带着口供，来到许占杰办公室，刚进来便听到许占杰在打电话。
“青云，你先等会。”
吴邵书招呼许青云在沙发那坐下，许占杰联系好飞机，立刻走了出来。
“站长，老师，这是河田俊树口供，他已经全部交代。”
许占杰摆摆手：“口供复制给我们一份就行，案子你继续侦办，那三名日谍一定要抓到，我和吴站长明天要回南京。”
“没错，我们离开这段时间……”
吴邵书说出自己布置，案子还没结束，有不少人要抓。
这些工作属于后续，对他来说目前最重要是在处座面前请功，多增加他印象分。
“站长，您放心，我会好好辅助解组长工作。”
“不是辅助，是你主导，他若是敢做出格的事，你直接给我发电报，我回来收拾他。”
吴邵书摇头，许青云年轻，但懂人情世故，这点很难得，但该说的话他会提前说明，避免许青云有任何负担。